隔着衣服布料,池楹掌心傳來她的體溫,以及,确實有點明顯的心跳。
她被燙到了一樣快速縮回了手,眼裡劃過不知道什麼情緒,詫異與驚愣交織,構成了她一瞬間格外複雜的表情。
夏芷窈淡然得像一陣微風,被吹得簌簌的睫毛下那一雙明亮的眼清澈的倒映着光點,眼底逐漸攀上一簇薄薄的笑意,“怎麼樣,我心跳是不是很快?”
“咳…”池楹喉嚨輕咳了一聲,别開了臉。
她想說夏芷窈不用這麼……但轉念一想,或許夏芷窈是直女,并不認為同性之間這樣的接觸會有什麼問題。
因而她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應了聲,“嗯……”
“是剛才玩跳樓機玩的嗎?”池楹試圖緩解一下自己單方面的尴尬。
夏芷窈語氣輕快,“對呀。”
池楹起身,“去玩别的?”
夏芷窈視線在她臉上打量了一圈,池楹朝她擡了擡眉梢,“不想玩?”
“不是,你剛才不是說頭暈嗎?”夏芷窈認真的盯着她的臉色。
池楹轉開頭看向别處,“現在休息了一會兒好了。”
後面她們又去玩了别的一些相對來說比較溫和的項目,一直到遊樂場差不多要關門的點,池楹想送她回去,夏芷窈說不用,自己打了車回去。
到宿舍她給池楹發了消息:【到宿舍了。】
之後便去洗澡。
室友們明天才回來,今晚宿舍就她一個人,她早早上床,隔壁宿舍回來了幾個人,隔音不好,她能聽見樓上隔壁的聲音,翻來覆去睡不着,于是打開手機,給池楹發送了一條“晚安”的消息。
池楹回複得很快:【晚安窈窈。】
與此同時,微信好友宋音裳的消息也彈了出來:【今晚在遊樂場看見你了。】
夏芷窈回複過去:【哪呢?我怎麼沒瞧見你?】
宋音裳:【你眼瞎。】
夏芷窈:【。】
宋音裳:【你談戀愛了?】
夏芷窈:【沒。】
聽見門口有人敲門說話,夏芷窈立馬爬下床,打開門,是隔壁宿舍的同學,“窈窈,景澄回來了嗎?”
那位女生往她身後看了眼,“就你一個人?”
“對。”夏芷窈答道:“大概她們明天才回來,你回學校這麼早?”
“我也就下午剛到。你不也很早。”
“我家就在本地。”
“這個東西你幫我放到景澄的桌子上去吧。”
“好。”
“謝謝。”
“不用客氣。”
夏芷窈重新關上門,看眼宋音裳發來的微信消息,也沒什麼困意,她去換衣服出門。
她來到一家高級娛樂場所的門口,進去,酒氣撲鼻而來,宋音裳朝她招了招手。
宋音裳比她大兩屆的學姐,也是她在這偌大的臨城大學裡,唯一認識的跟她性取向一樣的。
“你實習怎麼樣?”夏芷窈問她。
“恭喜我吧,我轉正了。”宋音裳道。
夏芷窈掃過她恹恹的神色,“那你怎麼看起來不太開心的樣子?”
“上班哪有開心的。”
“現在不是還放假麼?”
“笑死,就放三天。”
“那還挺慘,話說你晚上也去遊樂場那邊玩了?”
“路過而已啦。誰知道就讓我發現你的戀情了。”
“可别瞎說。”
“我親耳聽見了,你喊人家喊得可甜了。”
“你跟着我們?”
“誰跟你們了,我想上前喊你,結果在你身後叫了你一聲你跟耳聾一樣沒聽見。”
“你也知道遊樂場很吵,你就隻喊了一聲?你不會上來拍我肩膀嗎?”
“不敢呢,怕打擾你。你身旁還有一位,萬一是什麼不一般的關系,我不就成電燈泡了。”
夏芷窈拿牙簽插了塊果盤裡的水果,放入嘴裡,“她是我姐的朋友,同時還是我姐前女友的朋友,我跟她關系好點很正常吧?”
“哦,你姐不是不讓你來這種地方?”
“她又不知道。”
宋音裳往她杯子裡倒酒時,掀起了一點眸光,“畢竟你半杯就倒。”
“誰說的。”夏芷窈比出一根手指,“現在有所提升,一杯才倒。”
宋音裳毫不猶豫的給她倒滿一杯,推到她的面前,“你喝醉了我保證不碰你,如果我碰你了,那算你本事大。”
夏芷窈嘴角“嘁”了一聲,“你這如意算盤都打到我臉上來了。”
話音剛落,夏芷窈餘光瞧見門口浩浩湯湯的進來一群人。
為首的那位高挑女生穿着皮衣外套,夏芷窈一眼就認出來了,畢竟孟松蘿一頭西柚粉的長發,即便頭頂壓着一頂粉色的鴨舌帽也很是顯眼,孟松蘿旁邊跟着一位女生穿着皮質短裙,腿側的紋身圖案一路蜿蜒下來,後面還有一位耳朵打滿了耳釘的黃毛,以及另外兩位男生穿得一身黑,其中一位男的紋着大花臂,另外一位男的脖子上戴着粗金鍊子。
夏芷窈默默的把外套自帶的帽子戴到頭頂,宋音裳見狀傾身朝她問:“碰到認識的了?”
“噓~”夏芷窈将一根手指抵在唇邊示意她說話小聲點。宋音裳知道她是怕被認識的人發現,不出意外的話那個人應該還是跟她親姐認識,夏芷窈實際上其實是怕讓夏旋意知道,她不想讓夏旋意擔心她。
“來,咱先給孟姐滿上。”黃毛起身給孟松蘿倒酒。
孟松蘿跟池楹通電話,馬丁靴踩在另外一張椅子下面的橫杠上,後背放松的靠在椅背,朝電話裡的人說道:“都是借口!晚上還見你跟你窈窈妹妹要去遊樂場玩呢。”
“你窈窈妹妹知道你以前煙酒都來麼?”
學生時代池楹經常和孟松蘿厮混在一起,不過大學畢業工作幾年後,池楹變了不少,用孟松蘿的話來說就是變成了老幹部。
“畢竟工作使人憔悴。”坐在孟松蘿旁邊的祝昙說道。
孟松蘿睨過去一眼,“你憔悴了嗎?”
祝昙捧着自己的臉,“怎麼會沒有?我眼神都無光了!”
将近二十分鐘後,夏芷窈眼尾的眸光瞥見一位同樣高挑的女生往孟松蘿她們那桌的方向去。
那人斂着一身的黑,黑色長褲黑色外套黑色棒球帽,第一眼險些讓夏芷窈沒認出來,再默默多看兩眼,夏芷窈發現那居然是池楹!
夏芷窈半低垂眼簾,手指碰到酒杯,挪開去端另外的青蘋果汁喝,她知道自己酒量差,那肯定不會去碰酒的,畢竟她可不認為坐在她對面的宋音裳會是什麼靠譜的人。
宋音裳見她端飲料喝,不禁挑了挑眉梢,“怕了?不敢喝?”
“我不吃激将法這套。”夏芷窈慢悠悠道。
夏芷窈是背對着孟松蘿她們那邊,其實就隔了不到三米,孟松蘿她們講話她這邊仔細聽的話都能聽得見,後背是一顆發财樹,擋住了夏芷窈的身影,加上她們這個位置的光線比較昏暗,她又帶着外套帽子,低垂着頭,将臉遮了個嚴嚴實實,因而孟松蘿甚至是路過的池楹,都完全沒有發覺她一直坐在這裡。
池楹雙手插着兜,邁着溫吞的步伐過去坐下,黃毛語氣誇張,“我的天,這是!池姐!這些年都去哪了?”
“能去哪。”
“池姐說話還是一貫這樣。”
池楹端起面前的酒杯,肩膀搭了一隻做了美甲的手,祝昙從對面坐過來,“你現在是養生姐。”
“誰養生?”池楹嗤笑了一聲。
“你啊。”
“養生的話我就不會出來了。現在是什麼時間點。”
不過孟松蘿非要說她老幹部的話,她也認,她用好幾年的熬夜經曆證明了一點,熬夜真的會讓身體素質變得越來越差。
畢竟她現在玩個跳樓機都玩得她回去後心悸到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