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得很,正如你方才看到的那樣,讓一切回到最開始的軌道上,你要做的,是想辦法重傷那位雲國公主,順道将那位靖遠侯子嗣活捉,此局便成了大半。”
方士說到此處,又想到什麼,低吟結尾:“還有位從前不曾注意的,那位雲國的太史令,也想法子捉住便是。若是你做到了,在下自會用這三人的命,替赫圻天子續命,保他順遂終老。”
“赫圻此戰,已是頹勢,本就勝算無幾,更何況還要重傷那位長公主?”
這方士使了些什麼咒術,羅盤轉動,是大吉之兆。
“有在下相助,國母無需多慮。你需要想的是,把這幾個人想法子捉來,這幾人命數貴不可言,有這幾人在手,赫圻才是真的高枕無憂了。”
“這次,本宮與你再賭一把,還請先生在宮中小住幾日,讓本宮好好招待您。”
“呵,你信不過在下,小住幾日又何妨。”方士随太後心腹宮女邁出殿門,又停頓一下,叮囑道:“務必是活捉,在下可不能用幾個死人替皇帝續命,眼下的時機可是千載難逢的,若是達不到,國母還需想想下一位皇帝該是誰了。”
雲國楚城郊外,兩乘馬車從小路分開,車内人近乎同時慌亂出聲。
“事有蹊跷,随兒,你我須得盡快折回!”
“糟了,事情不對勁,恐生變數。停車!速速掉頭!”
旌旗飛揚,西南軍軍隊浩蕩前行,缙山山谷狹長,馬蹄聲回響在幽谷中,塵土飛揚。
有先鋒從前方折返,面帶喜色。
“禀報殿下,敵軍駐紮在五裡外,前方未曾發現埋伏,可前行!”
旭泱點頭示意,嗓音嘹亮,帶着必勝的信念:“衆将士聽令!雲國苦赫圻久矣,今日,擊退這赫圻賊寇,還我家國安甯!”
“擊退賊寇!還我家國安甯!!”
大軍分三路前進,蒙郢帶領一隊人馬從側翼繞至敵軍後方,兩方人馬激烈搏殺。
連日的敗局、将領的不斷喪命讓赫圻軍隊戰力下降,且戰且退,此刻的戰火,對于赫圻軍隊更多的兵士而言,更多是殊死一搏,放手一戰。
血流成河。
棗紅駿馬上的女郎手持紅纓長槍,伏身躲過一把刺來的刀刃,又腰肢一轉,長槍将對面那人挑下馬去。
旭泱飛身下馬,肆意笑着一步步走向敵軍首領。
“看清楚,是雲國赢了赫圻!是我旭泱,赢了你!”
長槍貫入血肉,令人齒寒,勝負已定。
一陣細微的風刮過,時間靜止,天空之上,是一個飛快轉動的羅盤,似乎加上了些不可控制的力量,朝着反方向慢慢轉動,将一切撥到了結局之前。
旭泱馭馬前行,俯身躲過對向劈來的刀刃,腰肢一轉,欲将那将軍挑下馬去,十足的準頭,卻忽而失去了力度與方向。
“安瀾!”
“殿下!”
女郎的視線旋轉,陪伴了多年的坐騎匍匐在地,尖銳的耳鳴聲裡,是痛到極緻的麻木與周圍傳來的慌亂嘶喊。
天空,血色,黑暗籠罩。
明明不會失手的,怎麼會?
意識消散前,是溫熱的血花濺到她的唇瓣,帶着些若有似無的花香,牡丹之中是一抹低調的山茶香氣。
身側似是有什麼重物倒下,手邊是熟悉的觸感,卻帶着些甲胄的涼。
赫圻宮廷,方士閉眸低語,羅盤擱置在桌案之上,晃動不止,徒勞地倒轉了幾圈又一瞬飛速轉回。
這方士眼皮之下顫動幾下,繼而睜開雙眸,口中吐出一口鮮血。
“倒是小看了你,宸绛。普天之下,能這麼快破了我的棋局的,除了你别無二人。倒是可憐了這天賜的良緣,不曾想同生難,共死的機遇也不好好答謝本君的恩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