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域之中,有宮阙坐落于北。
雲海翻騰中若隐若現,此處與其餘殿宇略有不同,樓閣宮室立于雲蒸霧霭的仙山之中,地面磚石通透如寒冰,白玉雕琢而成的宮牆高聳巍峨如插入上空的利劍。
如果說天域之上的宮阙多為金玉築起富麗堂皇鱗次栉比,這處坐落在天域之北的殿宇則顯得格格不入,如同那高築的宮牆般遺世獨立,沒有絲毫熱絡可言。
“霜域宮”三字在此處都顯得有溫度些似的。
此間仙侍本體多為鳥雀,諸如丹頂鶴、吐绶鳥、紅朱鹭、長尾山雀等,鳥類修行本就不易,而能進入霜域宮的仙侍更是修行得道的佼佼者。
天資卓越、清修刻苦,更重要的是,寡言沉穩。
霜域宮形成不過三千年,因這宮殿的主人宸绛神君誕生而建,也因這位神君而成為一處極寒之地。
宸绛神君生來便是神軀,誕生之地鐘靈毓秀,靈力充沛,在此處修建的霜域宮是修煉提升的絕佳所在。
天域之上多美景更多美人,這美人或是日日修行的容顔骨相之美,或是性情内在之美,修為越精純高深、功德越深厚、神魂體魄越潔淨者更是更是美中之美。
而天生神軀又從不懈怠修行與神職的霜域宮之主,便是這少見的骨相内裡均驚豔到極緻的神君。
高處不勝寒,天域之中沒有人能想象這神君若是有朝一日落難蒙塵,将會如何。
單是這極冷清的脾性卻将世間情念掌管從無疏漏近乎完美,便是一個不容小觑的人物了。
殿外仙侍躬身行禮,嗓音幹淨清澈:“恭迎天帝、酆都帝君。”
迎面而來是天域與陰界的掌權者,幾名仙侍不敢怠慢,迎上前去。
天帝捋了捋長須,掠過周遭,滿意之色見于眼底。
“大帝看着這處如何?宸绛這處一向是最愛清淨,阖宮上下都是自律穩重的,殿中的仙侍也是天域年輕一輩中的傑出者,不知與酆都的小輩相比,如何?”
身披玄色大氅的男子點點頭,沉聲道:“待我回去,還需督促後輩勤奮自省才是。”
天帝看着宮殿之上的雲彩,笑道:“宸绛的情劫難渡,不過對他來說,也算不得什麼過不去的坎兒,這孩子雖年輕,卻一向是知道輕重分寸,不讓我操心的。他又見慣了人間悲歡别離,大帝的擔憂恐怕是多慮了。”
酆都大帝心中思忖什麼,與他一同停在宸绛寝殿外。
殿外仙侍面色從容淡定,拱手道:“天帝、酆都帝君,容臣下通禀。”
他進入殿中,屏風後床帳掩映,帳中人未見蘇醒迹象。
方才在殿中侍候的羽仙也不見蹤影。
該如何是好。
仙侍深吸一口氣,攏好床帳,掩住殿門伏地行禮:“天帝、酆都帝君,宸绛神君尚在休養,不便見客。”
天帝點點頭,道:“無妨,本帝隻是前來看看,神君魂體是否已然無礙了。他凡間的肉身已然消散,神魂歸位也快到了蘇醒的時候。”
仙侍起身打開殿門,低聲道:“是。”
天帝先一步走向床榻所在,輕聲對酆都大帝道:“還請大帝幫忙查探一二,若真如大帝所說,宸绛這情劫,本帝需得助他渡過去。”
仙侍袖中指尖微顫,鎮定上前輕緩将紗帳攏至兩側。
微不可聞的翅羽撲簌聲響起,仙侍聽得訊息放下心來,立在床側。
酆都大帝走上前去,拿出一個通靈法器欲要放在榻上人胸膛處。
卻在此時,榻上人伸出掌心将那法器擋了一擋,繼而擡眸,聲音平淡道:“煩勞大帝來霜域宮一趟,本君神魂尚且不穩,這法器還請大帝收去。”
酆都大帝手中法器未動,蹙眉道:“神君臉色不太好,吾為酆都之主,擅長修複殘缺神魂,是否需要本帝替你修補神魂?”
宸绛擡眸看他,神色清冷,又溫和婉拒道:“是宸绛的不是,本君隻是神魂不穩,大帝的好意在下心領了,隻是區區小事,不勞挂心。”
他轉而望向一旁,颔首道:“此番情劫有驚無險,是下臣的錯失,延誤了時機,望天帝見諒。”
天帝擺擺手,慈愛道:“你呀,好在如今已經蘇醒,便不是什麼過錯,修為可有精益?”
宸绛勾起抹笑意,沉穩道:“幸不負天帝之命。”
“好,好。有你這番話,此次曆劫成功,必能震懾三界妖魔,不敢犯上。”
宸绛回道:“下臣這便梳理近日之事,梳理調整對策,盡快報與天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