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盼春在衛生所休養了一個星期才回家,走之前她已經可以自己抱着孩子下地溜達了,最後一天的時候,虎子終于被允許進來看看妹妹。
也許是上一次虎子給勞盼春留下的陰影過于深刻,導緻她這一次緊緊地将孩子抱住。虎子望着媽媽懷裡粉雕玉琢的妹妹,喜歡得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一下子就顧不上媽媽說的那句“隻許看,不許摸。”。
虎子将自己黑胖的手在衣服上反複搓了好幾下,眼睛滴溜溜地觀察,終于逮到一個機會,稱勞盼春沒注意偷偷伸出食指戳了一下妹妹的臉頰,然後火速收回,假裝什麼也沒發生。
“妹妹的臉像棉花一樣白,一樣軟。”
這是虎子留下的關于妹妹的初印象,一個像棉花娃娃一樣的漂亮妹妹。站在一旁的乖孩子安安被他這動作驚得差點叫出來,這時原本閉着眼睛睡覺的妹妹被戳醒。
妹妹睜着圓溜溜的大眼睛看向旁邊的兩個哥哥,天生的大力士将手從襁褓中掙脫出來,興奮地沖着兩個哥哥揮舞,虎子這下再也顧不上勞盼春交待的那些了。他抓住妹妹的兩隻小手,卻沒有像她身上團起來的被子一樣被掙開。
虎子之前因為調皮失去過一個弟弟或者妹妹,最開始他也内疚過傷心過,但因為爸爸媽媽那段時間總會為沒見過面的弟弟妹妹責怪他,他的心裡就隻剩下了生氣。
可當他第一妹妹的手時,心裡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埋怨都消失了。
虎子突然嘴巴一撇眼淚就落了下來,但他又想起來媽媽說過不可以吓到妹妹,于是壓低着聲音,第一次發自内心地說:“媽媽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本來我還有一個弟弟或者妹妹的……”
勞盼春一直以來都非常喜歡小孩子,虎子剛出生的時候她也是當做寶一樣地愛護跟教育,但是天性使然,虎子難以管教,在兩夫妻最心力憔悴的時候突然發現懷二胎了,還沒再次适應這份喜悅,這個孩子就被虎子一腳踹走了。
勞盼春跟許秀風心裡都明白孩子其實什麼都不明白,但又忍不住将對虎子生氣,但是他會一直這樣闖禍,于是再次發現懷孕之後,兩人直接将虎子送到了妹妹家……
都是自己的孩子又怎麼會不疼呢?
虎子突然的落淚讓勞盼春一時心酸感慨,她有些語塞。勞盼春對虎子,從來都是不假辭色的,畢竟他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上一次虎子在自己面前紅眼眶還是讓他回姑姑家的時候,這一次又這樣突然哭起來,讓勞盼春這個習慣了唱紅臉的虎媽不知道該怎樣安慰自己這個讓人頭疼的兒子,她嗫嚅了一會才開口。
“虎子,你姑姑說你在他那裡認識了不少字,要不你來給妹妹取個名字吧。”
虎子隐隐約約的啜泣聲戛然而止,大鼻涕還挂在人中那裡,不太能明白媽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勞盼春騰出一隻手拿出來一張帕子囫囵給虎子擦了一把臉,然後解釋道:“你大名叫做許小虎,你想想你妹妹大名叫什麼好?就在你認識的那些字裡面選一個。”
虎子跟安安這大半年來卻是學了不少字,但是對于一個還沒滿四周歲的小孩來說也隻是認識而已,壓根不明白那些字是什麼含義。看到媽媽一直看着自己,虎子隻能盡力在腦海裡一個個回憶自己學過哪些字。突然他就想起來,這個星期剛學過的一個字“妹”。因為妹妹出生了,姑姑特意教給他的一個字,虎子想到之後脫口而出。
“妹。小妹妹可以嗎?”
勞盼春覺得“許小妹”也挺好聽的,于是這個名字就這樣定下來了。
早在勞盼春生下閨女的當天晚上,許秀雲得到消息後就跑來跟虞巧兒道謝了,原本嘴皮子就利索的人,說起好話來更是一籮筐都裝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