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長纾已将話說的十分直白了,沒有哪句是雲瑤聽不懂的。若事實當真如此,她就算不願接受也得接受。可因着事關拾月,她不能夠袖手旁觀。
雲瑤把目光轉向了三皇子。
她看着他,默了片晌,蓦地跪下。
“禮王殿下,你能不能去求求他,他不是你的親叔叔嗎?”
李晌見狀陡然一驚,忙拉雲瑤起來。
“你别着急,你聽我說。”
李晌面露為難地道:“皇叔這些年來行事狠厲,深不可測,與我等子侄都不甚親近。”
“其實我們應該先弄清楚,拾月是怎麼來到王叔身邊的。再行商議。”
“……萬一,是她自願的呢?”
雲瑤:“這怎麼會?!”
哪有人會甘願給人做小,還沒名沒份的。
“如今長升殿的案子已經定下了,拾月離開京都的原因到底為何,都還沒有弄清楚。”說到這裡,李晌也恨自己無能,有些心虛,不敢面對雲瑤。
之前見了拾月那麼多次,他也沒能找到機會給她遞上話。以至于現在,讓雲瑤整天胡亂猜疑,焦急難耐。
不過這些也僅是想想,李晌自然不會付諸于口。他隻能繼續安慰雲瑤,道:“但是拾月跟着王叔,也算是找到了最大的倚仗。”
“當也是很好的歸宿了。”
雲瑤看着面前這位冷靜自持的好友,心說,原來他的溫潤有禮不是朗月清風,磊落君子,而是懦弱自私,膽小怕事啊。
李晌一直觀察着雲瑤的臉色,畢竟這是他的心儀之人,他不想惹其不快。見雲瑤神色不愉,他又趕忙解釋:“王叔決定的事,就算是父皇,也沒法兒改變。”
不是難以改變,而是,無法改變。
李晌深知這一點,所以不願去觸這個黴頭。
雲瑤聽了自是難以置信。剛剛李晌提到的不是别人,而是當今聖上!還有人敢不聽皇帝的話嗎?
“皇帝說話都不管用?”雲瑤顯然不信。
“父皇對王叔十分愛重,甚至比對我們兄弟幾個都要好。”李晌說罷,求救般的看向了一旁的溫長纾。
溫長纾本不願置喙皇室,但礙于三皇子的情面,隻好給予補充:“皇帝和承王乃一母同胞,承王的年歲又與大殿下相差無幾,想必是被當成小輩來疼的。”
室内一時鴉雀無聲。雲瑤知曉,這事兒隻能這樣了。她唯一認識的權貴也就三皇子李晌一人,今後,她不可能再來求他了。
李晌見雲瑤不語,又繼續添話兒補充,試圖讓雲瑤安心。
“王叔曾經……坊間确實傳過他的風流韻事,不過那都是先皇在位期間的事情了。”
“父皇登基之後,王叔一心國事,屢立大功,卻沒傳出過身邊有什麼女子。”為了讨好雲瑤,李晌将自己從皇帝那裡聽來的閑話家常,全都抖落了出來。
“父皇有心撮合想為王叔尋門親事,人都選好了,都沒能成功。王叔他,至今未娶,亦沒有妾侍。”
雲瑤冷冷看着李晌,眼角的淚痕尚未幹去。她心内尚有一句話想說,但躊躇半晌,終是未能出口。
她想問,承王俊朗英姿,相貌頂絕。遲遲不肯娶親,可是有何不便人道的緣故?”
比如,性情暴虐,或者厭女愛男。
不然,為何拾月之前在他身邊,要着男裝,扮男相。
不過這些,雲瑤已不打算問李晌了。以李晌的謹慎膽小,斷不敢在外人面前言他王叔的壞話。
罷了。
能開口說話的拾月與過去大不相同,身上多了份任性的自在。雖然行動尚不靈活,但眼光卻挑剔了起來。
李琮栖吩咐使女給拿來一些淡粉色淺黃色的衣物,拾月坐在榻上挑挑揀揀,小臉兒繃繃着,不見喜色。
“皎皎不喜歡?”李琮栖盯她許多天了。
如今的皎皎,喜怒全部寫在臉上,很好懂,也好溝通。
拾月撇嘴,誠實地點了點頭。
顔色太素了,她不喜歡。
李琮栖眼底浮現出了一抹柔光,問道:“皎皎喜歡什麼樣兒的?”
拾月擡眸,仰起純稚的小臉兒望天兒。她也不知道呀。
李琮栖瞧出了她的為難,給出建議道:“我讓她們把衣裳送來,給皎皎自己挑選,可好?”
“嗯!”拾月展顔,眼睛眯起,點了點頭。
就這樣,幾個丫鬟手裡端着木托盤,排成一列站好。每個托盤上面放着一件衣裳,集齊了紅橙黃綠藍靛紫七種主要顔色。
拾月隻掃了眼,便指了紅色和紫色的衣裳。
李琮栖不無意外。從前那個喜歡着男裝把自己打扮得灰頭土臉的小啞巴,竟然喜歡鮮豔的顔色?
“皎皎喜歡紅色和紫色?”
拾月點頭,幹脆地說:“喜歡!”
李琮栖擡手撫上她的頭,輕聲道:“皎皎喜歡什麼,就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