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那日雲瑤在承王府外馬車裡見着拾月後,回去路上,她才猛然想起拾月方才同她提到了李晌和溫長纾。
如若失了記憶,拾月又怎能如此輕易就想到李晌和溫長纾與她相熟。
雲瑤的心飛速跳動,于她而言,拾月恢複記憶,是最好不過。
然而,轉念一想,回京路上,自己都是與三皇子和溫長纾一道的,拾月若是問了承王,那麼知曉這些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雲瑤疑惑了。
這次再見拾月,是承王府的人請她過來的。來人說拾月受了點傷,要她過去瞧瞧。
李琮栖知道她跟拾月的關系,把受傷的拾月交由她照料,能夠放心。雲瑤是這樣想的。
可是見着拾月受傷的那一瞬間,雲瑤心頭酸楚而忿忿!
又是頭。怎麼又傷到頭了!
拾月都因執行任務摔失憶了,前些天又剛從拱橋上掉了一次,這次又是被誰所傷?
雲瑤無法質問承王,倒不是擔心連累自家,而是害怕惹惱了那人,今後再難見到拾月。
思及拾月可能恢複了記憶,雲瑤冥思苦想下,隻覺幾日後的約行定要成功,她要單獨跟拾月見一次。是以才當着承王的面,提及了此事。
雲瑤覺得自己大大方方講出來,應該能降低承王對自己的防備。
而拾月如此幹脆的應了下來。雲瑤心内對拾月恢複記憶一事,又确定了幾分。
雲瑤離開後,拾月繼續躺在床上休憩,對李琮栖的存在置若罔聞。那天之後,李琮栖也沒再過來。元月十五,一松為她梳妝,說要上街看燈會。
被拾月拒絕了。
“我不去。”
拾月望着一松和二柏。自打目睹了西院之事後,二人對她也不免憐惜,平素說話都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講了什麼,讓拾月憶起那日之事。
當時一松和二柏跑下樓時,阿婈姑娘還緊緊摟着王爺。
是以,當拾月平靜地說出不去後,兩人皆是一頓。默了會兒,還是二柏率先反應了過來,道:“也是,明日姑娘就要跟林姑娘出門了,今兒不宜過勞。奴服侍姑娘早些歇息。”
“嗯。”想到雲瑤,拾月立時展露笑顔,看向二柏說道:“就聽你的。”
元月十六上午,雲瑤租的馬車就停在了承王府門外。車上放着一個包裹,裡面是她為拾月準備的新衣裳。以往每逢新年,家裡都會叫來裁縫縫制新衣,今年也不例外。拾月雖然沒在,但雲瑤照舊為她做了幾套。這次出行,就帶了來。
雲瑤通過王府門房進去禀告。承王身份尊貴,雲瑤怕自己出現被路過的車馬認出,再生什麼誤會,是以就在馬車裡面等。
自打上次西院事後,李琮栖就沒怎麼見過拾月,也沒對她有任何處罰,哪怕禁足也沒有,完全是放任狀态。王府内知道拾月存在的人,心下裡都認定她失寵了。
對于雲瑤來時所說出行之事,李琮栖和拾月的貼身侍女一松二柏都聽見了,當時對此李琮栖沒有任何表态。恰雲瑤來的時候,承王不在府上,此行拾月不讓王府的丫鬟跟着,甚至連細軟都沒有拿。
縱是如此,讓拾月一個人出門,這顯然不行。一松和二柏便另用一輛馬車,打算跟在後面。
上車後,拾月即瞧見了雲瑤帶來的包裹,有兩個。
雲瑤自然也發現了拾月身上無一包裹。待拾月坐穩,雲瑤便拿過其中一個包裹放在身前,對拾月道:“這是給妹妹準備的衣裳,我們可能要在那兒多留幾日。”
“多謝姐姐!”拾月當即接過,就打了開來。
雲瑤有些無措,來之前想象了無數個跟拾月再見相認的話語,可到了此時,卻不知如何開口是好。總覺着時機不對。
雲瑤怔神間,拾月已經脫掉了身上金貴華麗的紅色狐裘鬥篷,正在解身穿的羊毛夾棉絲緞外裳。
“妹妹,冷……”雲瑤下意識脫口而出,同時按住了拾月解衣裳的手。
拾月自然而然的回握住了雲瑤的手,笑着道:“我想穿素一點,姐姐帶來的衣裳正合我意。”
雲瑤是按照往年拾月喜歡的顔色為她定制的衣裳,水蘭的顔色,素雅清新,但質地跟拾月身穿的肯定不能比。
不過拾月既是要換,那雲瑤也沒理由勸阻,便就應道:“好。既然妹妹喜歡,那就穿罷。”
拾月穿好衣裳後,就推開車廂門,把剛才脫掉了衣物從車門處丢了下去。
雲瑤看得瞠目。那麼好的衣飾,就,都丢了。
後面跟着的馬車突然停下,王府車夫狐疑地看向前面那輛車。
“怎麼了?”一松問,随即推開了車門。
待看到地上的東西時,一松很難不驚詫。
“撿起來。”
一松從車夫手中接過拾月的衣物,坐回到車裡,跟二柏面面相觑。
雲瑤和拾月乘坐的馬車是租來的,裡面隻有雲瑤從林府中帶出來的絨毯和幾個湯婆子。去往浣劍山莊的路途不近,到了下午,兩人已覺通體遍寒。
途徑某地,聽聞人聲,雲瑤推開車窗朝外看了看,道:“路邊有家食肆,要不下去吃碗熱湯面再走吧。”
拾月貼近雲瑤,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