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剛聽見聲音的一瞬間,她面前的子車涼就消失不見。
片刻後,山谷傳來一聲妖獸的哀鳴,和龐然大物轟然落地的聲音。
蒼猊有些疑惑地歪過頭,嗷嗚了一聲。沈辭揉了揉它的毛,頗為幸災樂禍。
“你爹不要你咯。”
山谷裡的三人正對峙着。
子車涼單手負于身後結印,冷冽的目光射向賀麟,讓人毫不懷疑下一瞬就會出手殺了他。
而阻止他如此做的,正是持劍指向他的楚晴。
“不要靠前,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子車涼有些不甘,頗為惱怒地道:“你不是說,他隻是……”
話說一半,又想起此事不該讓賀麟知道,硬生生吞了回去,帶着殺意的目光緊緊盯着賀麟。
果然,他死了一切就解決了!
他神色變幻莫測,不知是喜是怒,卻一副随時準備出手的樣子,楚晴如臨大敵,片刻不敢放松。
三人的僵局,被一個不速之客打破。
沈辭騎着銀白色魔寵,隻身闖入戰場,蒼猊仰頭一聲嗷鳴,将三人的視線都吸引過來。
她向楚晴拱了拱手。
“楚仙子,好久不見。”
“是你?”楚晴驚奇道。
她沒想到沈辭在放了自己後,依然能安然無事,甚至還能和子車涼同行,看起來依舊頗受信任。
沈辭當然備受信任。
在她出現在這裡後,子車涼的眼神就黏在了她身上,滿眼寫着兩個大字——“幫我”。
有此“重擔”在身上,沈辭不得不從命,從蒼猊身上跳了下來,對楚晴道:“仙子受驚了,我與魔尊大人行至此處,忽而聽聞呼救聲。魔尊大人登時便扔下我,先行來此行俠仗義。萬幸他趕來得及時,鏟除了妖獸,仙子沒受傷吧。”
楚晴嘴角抽了抽,看向渾身是血的賀麟。
沈辭也跟着她的視線一起看過去,誇張地“哎呀”了一聲。
“沒想到魔尊大人還是晚來一步,賀仙長居然被那妖獸傷了仙體……”
楚晴忍無可忍,打斷道:“妖獸還沒出手,這是你前來降妖除魔的魔尊大人打的。”
沈辭面不改色:“降妖怎可不盡全力?想來是魔尊大人一時沒收住手,誤傷,誤傷。”
楚晴氣不過,但擔心賀麟的傷勢,也不欲糾纏,想來沈辭還是比子車涼能聽得懂人話的,對她道:“多謝二位‘義士’出手相救,我二人還需尋同門下落,就不叨擾了。”
義士二字咬得尤為重,生怕對方聽不出這是諷刺。
“哎,仙子且慢。”她剛要走,沈辭卻出手攔住了她。
“來者皆為客相逢即是緣,大荒秘境如此兇險,随便一個山頭都是四階妖獸,楚仙子不如與我二人結伴而行,也可互相照應。”
楚晴道:“如果我沒記錯,我們現在之所以在這兇險萬分的秘境裡,都是因為你身後的魔尊大人。”
“非也非也,”沈辭道:“大荒秘境在無極宗手中,倘若他們不貿然祭出如此危險的東西,魔尊大人也不會生氣擴大入口,有因才有果,仙子可要辨得清楚些。”
許是發覺自己口舌上占不了便宜,楚晴幹脆不再回她,直接要走。
沈辭見狀,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湊近她低聲道:“我勸仙子還是聽我的為好,現在我尚且能勸住他,若你一意孤行離開,我可不确定能不能攔住他。他倒是不會傷了仙子,可賀仙長,還能再承受他一擊嗎?”
一番軟硬兼施,終于讓楚晴沉吟片刻,停下了離開的腳步。她沒再多言,算是默許了同行的提議。
任務圓滿完成,沈辭回過頭,對子車涼揚了揚眉。他那快要殺人的目光收了起來,臉上竟隐隐有些笑意。
沈辭不由失笑。
還怪好哄的。
趁着楚晴查看賀麟的傷勢,她又過去對子車涼交代道:“還記得我跟你說過什麼嗎?”
子車涼蹙起眉想了想:“得懂事一點,她才不會厭棄我?”
“沒錯,”沈辭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孺子可教,她已經答應與我們同行,給你制造了機會。你要好好聽我的,别整天打啊殺的,把人吓跑了。”
子車涼順從點頭:“好。”
沈辭想了想,能讓他這麼順從聽話的機會千載難逢,不好好利用一下可是浪費,于是又補充道:“屆時我讓你做什麼便做什麼,千萬不要猶豫反駁。”
子車涼隐隐覺得有些不對,但還是點頭道:“好。”
楚晴那邊還要等一會,沈辭便直接收集起戰利品。
四階妖獸身上可用的東西便很多了,沈辭挖出妖獸的魔丹,又砍下了魔角和爪子,麒麟的鱗片太多,她看了半天,正猶豫要不要帶走,旁邊忽然出現一個身影,指尖微動便抽出了一片遞給她。
“這是麒麟的逆鱗,看似柔軟,防護力卻很高,隻留這片便可,别的沒用。”
“好。”沈辭開心收下。
“你若還想要,魔宮裡有甚多八階九階的麒鱗片,都是蒼猊閑來無事帶回來的。回去你自己挑。”
沈辭暗笑,沒想到還有意外福利,但搖了搖頭道:“不必,這個就好。”
收拾好殘局,兩人一狗的隊伍頓時加了編制,成了四人一狗。上次見賀麟的時候他昏迷不醒,這次也半死不活,為了照顧他,倒是拖慢了他們的步伐。
子車涼走在最前面,雖然渾身都散發着“離我遠點”的氣息,但沈辭卻看得明白,他整個心都記挂在後面,任何風吹草動他都聽得見。
楚晴不想和他說話,便來問沈辭:“上次匆匆一别,還沒問閣下如何稱呼?”
“沈辭。”
“沈姑娘,”楚晴道:“不知我們這是要趕往何處?”
沈辭看了一眼耳朵都要伸到背後的子車涼,輕笑一聲道:“我們要去大荒秘境的中心。”
前方的人身形好似停滞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