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慢慢拿起斧頭,半跪起身,把手電筒的光開大了一檔,照到了門鎖的位置。
卷毛見燈光吓了一跳,可手上動作一點也沒停,他提着一個櫃子死命扔下樓去,伴随着重物被擊中的聲音,杠門上鎖鎖一氣呵成,可惜這門鎖吱吱呀呀,看着不甚結實,青年就整個人都重量壓到了門上。
卷毛扭頭看向手電筒的光源處,露出一副壯士扼腕的表情,氣沉丹田地喊到:
“哥,幫個忙,這門扛不住!”
小白見狀把娛樂室的書櫃推到,門才消停下來。
剛才死裡逃生的卷毛青年大松一口氣,癱坐在櫃子旁向着小白雙手合十:
“太謝謝你了! 我是真沒想到,洞窟裡竟然那麼刺激!”
小白猜得沒錯,代緒就是大學生作死來巢探險的。他圖便宜,和同學們找了個沒證的旅行社,來之前吹的天花亂墜,說自己幾年多少年進巢經驗,結果剛進副本,領路人就死了,把他們坑慘了。
對于巢,他進來之前也是略有了解的,知道有一種專門在巢裡遊走的賞金獵人。獵人與獵人之間還會因為軟金發生争執和惡意殺害,但因為巢的特殊性,很難追究責任的人。
“您一看就是老手吧,實不相瞞,這種要命的關頭我也不說虛的,我頭一次進來,勞煩您帶帶,咱們留個聯系方式,出去之後吃飯。”
據他翻到的經驗貼,巢裡有些“社會人士”會故意殺害他們這些新人,因為他們礙手礙腳。這也是法律禁止未畢業、未經訓練過的學生貿然進巢的原因。但是進巢的獵人大都是缺錢的人,隻要錢拿夠,一切都好說。
小白沒理會他的客套,撿起剛才扔到牆角的斧頭。
“啊啊啊啊啊,大佬,别激動! 我會乖乖,真不亂跑,出去後咱好商量呀。” 卷毛看見緩緩逼近的斧頭,吓得直接從地上彈起來。
“人與人之間應該多一點信任和友善對不對?”
說罷,他的一雙貓眼溜溜直轉,盯着小白的臉色看了兩秒。小白覺得這個卷毛怎麼如此聒噪。
代緒感覺小白沒有弄死自己的決心,便順驢下坡地解釋起來。
“我們是探險隊,呃,你知道的,青年大學生探險,瞞着學校偷偷過來的。帶我們來的人,哥你也見過,就是木木哥,那個藍衣服的。”
“我是第一次來,然後我就在樓下,真的,不知道為啥,突然竄出來了一個怪物就追着我跑。”
卷毛臉上寫滿了真誠,說罷還讨好地露出兩邊小虎牙。
……
這些東西還用他交代嗎,一句句淨是廢話,小白心裡翻白眼,覺得這種滑頭不能留,他抄起斧子就要砸。
卷毛看小白不信,抱頭鼠竄地躲開:
“别,哥,我錯了,我們一共七個人。”小白的斧子砍到了書架上(他不瞎,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
“我們進來的時候天都黑完了!”小白把斧子從架子上拔下來(廢話,他們在那裡浪費了這麼多時間)
“我們是從屋頂進來的!真的!原本想走車庫,可是車庫直接死了一個!!!”
豁,終于開始交代正事了。
小白把斧子卡在卷毛的脖子邊,示意他繼續。
“我們最後隻能走煙囪了,結果上屋頂一看,煙囪黑乎乎吓死人,我們沒一個人敢進去。就那個木木哥,不是,老木頭,一定說沒事,要我們下去,我們自然不肯,然後就吵起來了,眼看着天越來越黑,老木頭威脅我們說,遊戲開始的時間越長越危險,還說你已經進去這麼久了,我們再磨叽下去都要死。然後就不管我們了,自己跳了下去。”
“我們都圍在煙囪邊聽裡面的響聲,半天也不見他出來,這時候天就完全黑了,四周什麼都看不見。我們就接連跳了下去。”
“我是第一個跳的,那煙囪裡黑乎乎,牆壁非常滑,我一路都快吓死了,兩手撮着牆壁進來,搓了有兩厘米的……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希望是泥巴。”
那當然不是泥,小白心裡道。
卷毛好像完全沉浸到那時的情景了,每一跟汗毛都在打顫,并沒有注意小白的打量。
“我們說好的是緊挨着下來的,我前腳,一個叫阿萊的後腳,可是那孫子根本沒跟上。我下來的時候就覺得腳底不對勁,結果你知道麼,我點個打火機一看,我踩着的就是那個木木頭,我腳尖正卡在他的門牙裡!然後然後那個嘴,那個嘴他竟然動了!”
也許是當時的場景太過驚悚,卷毛叭叭擠出兩滴眼淚。
“我還指望他帶着我走哪,結果他先沒了”
這交代的還是有點誠意的,小白把斧頭放下。
卷毛看小白不再拿着那把影影綽綽的斧頭,也松了口氣,一雙杏眼也眯的彎彎的,“哥叫我阿代就行,哥您怎麼稱呼?”
“小白”
正當兩人為關系緩和稍微松了一點氣時,小白才後知後覺地感覺一樓不知何時沒有了動靜。
他一把拉起卷毛,慢慢地往後退。“二樓我還不太清楚,不過走廊那裡有個房間不要進去。不對,應該是隻要是房間,你都最好不要進去。”
代緒臉上露出疑惑。
小白随手遞了一根拐杖給卷毛。“你的任務是什麼?”
“我的任務是找到心髒。”卷毛想了想,“我們每個人的任務差不多,都要一個部位。”代緒想了想打了個寒顫,“有的是找頭,有的是找腿。木木頭的任務是找軀幹,可是他跟我們說,如果進來後看見任務太難,就直接找鑰匙逃走,這樣雖然沒有獎勵,但至少不會死。”
小白又問,“一樓的大門上有幾把鎖?”
“七把”,卷毛條件反射地回答小白沒頭沒腦的提問,旋即反應過來,“你沒有去過一樓嗎!”
小白點頭“我是從二樓的窗戶翻進來的。”
卷毛大驚,内心瘋狂os說好了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原來你隻是在套我的話!終于他認命似的,“大佬,我們下一步怎麼走?”
“我的任務是關燈”小白覺得逗眼前這個小孩非常有意思,“目前還沒有找到要關燈的房間。”
“聽起來好像比我的簡單呀”,卷毛呆呆地問。
“是呀,你下一步打算怎麼走?”小白似笑非笑,“一樓的怪物好像消停了,你們是七個人七把鑰匙,你應該知道鑰匙都在哪拿吧?”
卷毛臉色灰白,他當然知道,木木頭的鑰匙在肋骨上,小梅的鑰匙在頭稀巴爛後掉了出來,他很害怕他的鑰匙,在他的心髒裡。
小白露出同情的神色,“你應該下樓,不過小心點你的隊友。如果你實在害怕的話,你可以自我了斷,實在下不去手的話,我可以幫你。”他揚了揚手裡的斧頭,一樓和二樓規則不一樣,你來這裡隻會增加二樓難度。”
卷毛從小白的眼睛裡看到三分嫌棄四分好笑一分不耐煩兩分認真。
他有點想走,可是一扭頭看了眼黑漆漆的悄無聲息門,選擇直接滑跪。
“大佬,我怕鬼呀……我能跟着你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