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的話斷絕了挑戰者的念頭。他的手如同放棄般垂喪下來,連帶着語調一起低沉:“是啊。那家夥說的沒錯。”
像是為了彌補來自過去的空洞,你強迫自己主動牽起他的手,用力擠壓試圖為他鼓勁:“祝你比賽好運。”
他沒有回握你,手指就這麼無力地溜出你的掌心。
“我最大的好運就是你不在比賽裡。”
敗者離開了。你獲得了勝利,獲得了立海大成員的認同。此刻,他們對你的接納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哇哦,這話聽起來也太爽了!”丸井文太吹起一個大大的果味泡泡,“下次我絕對要讓輸給我的人念這句台詞!”
你的内心溫暖高漲,心中的某處卻如窒息般截斷你的呼吸。
“哈哈,那家夥完全不是對手嘛。”切原亮着眼睛拍上你的肩膀被仁王一爪子打掉。
“你手上都是汗。”
柳把錄影機收進異次元口袋:“抓住他演繹的精髓,又用自己更精湛的技術表現出來,是毋庸置疑的勝利呢。”
真田微微點頭:“做得好,江原。”
最終,勝利論的代行者幸村精市溫柔地敦促你接受這份光榮:“從最開始我就知道你會赢。不過你還是手下留情了。”
你用笑容蓋住心中不和諧的陰影,用玩笑作結:“我唯一手下留情的地方就是沒有在最後說,‘用我的改進赢了比賽後,别忘了在獲獎感言裡感謝我的指點’”
“好餓——”“都怪江原害我搶不到限定燒肉,等下葷菜分我半碗。”“你吃得太油膩了。”
何等溫暖。
這種被接納的感覺。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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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鬧的午餐過後,回到音樂教室繼續練習,思考着如何吸收剛才那位挑戰者的思路,在特定的樂句中融入巴洛克式的處理。沒過多久,吉成夏子一通電話打來,通知你你的鋼伴已經找到了,晚上就可以開始第一次交流練習。
“你肯定猜不到是誰。”她留下一個懸念挂了電話。
别是我們的話題人物鋼琴王子天宮靜就好。你在心中苦笑一聲。
想到今晚有可能要追加練習,你決定現在先給自己放個假。望向窗外,你發現網球場内原本應該驟減的隊員人數卻達到了全盛規模,而他們都圍着其中一個場地關注場内的比賽情況,甚至沒有在練習。
三巨頭竟然能容忍他們這樣散漫?
懷抱着好奇心,你幹脆離開音樂教室,向球場走去。
喧鬧的聲浪如波浪推至你的面前,走到被人群環繞的球場邊,你才勉強看清,場中有一位穿着淺色上衣頭戴帽子的網球手正與立海大的球員展開對決。
經過中午的決鬥表演,不少隊員已經将你視為一位實力得到承認的小提琴手,是可以平起平坐的同伴。
“就是有個不自量力的家夥來踢館啦。”隊員說道,“大言不慚說是要打敗我們立海大的所有人。”說着他就和身邊的同伴笑作一團,仿佛剛才自己口中說出的是什麼天方夜譚。
但是随着時間流逝,他們原本的遊刃有餘逐漸消失,開始閉嘴關注場内的每一個動向。
“他是不是越來越強了……?”“不是吧,難道正選他們也要上場?”
耳邊人牆中傳來細碎的“冰帝”“部長”“迹部”等字眼讓你越來越好奇場内的實際情況。一陣費力穿行後,你好不容易擠到靠近球場的前排。
果然,那位“狂妄自大”前來踢館的人正是冰帝學園的部長迹部景吾,獨自一人前來挑戰立海大。
你對迹部做出此等奇異行徑已經不會感到奇怪,你好奇的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訓練這種事哪裡都可以做,更别說是不缺錢請教練的迹部了,可如果沒有特定目的,他何必如此大費周章跑來立海大呢?
看上去是他在一輪又一輪地挑戰立海大的成員,實際上,他才是那個站在球場上等待被挑戰的強者。隊員們像消耗品一樣上場退場,挑戰者的實力卻不減反增,角色地位逐漸被反轉。
你對網球了解不足,雖然初步形成一種模糊的預感,卻抓不住實質。
直到真田弦一郎決定站出來結束這場鬧劇。
幹淨利落的4比0,迹部毫無還手之力。但随着球的來回變多,預感越來越強烈,你不由自主地開始向球場邊靠近。
真田輸了第一個球。
“哈哈哈哈哈哈哈!完成了!”迹部暢快的大笑回蕩着。
原來如此,原來他們真的都是被你蒙在鼓裡的消耗品啊,迹部さん。
你攥緊手中音樂教室的鑰匙,心中想着,即使要被周圍人白眼随意闖入幹擾比賽也要做些什麼。信息差帶來的不公平化做燃料驅動你的腳步前進。
“真……”
話語還未說出口,距離球場更近的幸村精市打斷你的呼喚。他閑庭信步走向球柱,不問場上人的意見,一圈一圈轉着把手将球網放下,随後步入場中央将球網踩至地面,示意比賽到此結束。
“好了,到此為止。”立海大的部長一錘定音。
“你要陪我玩玩嗎?”“恕不奉陪。我很期待正式比賽。”
兩位部長的交鋒暫且告一段落。緊接着,眼力驚人的迹部自然注意到了站在一旁欲言又止的你,若有所思地注視着你的方向。
真田順着他的目光也發現了你的存在。或許是目睹了你中午近乎碾壓式的勝利,他的自尊心與剛剛發芽的表現欲抗拒着幸村的決定。
“為什麼要阻止我?”為什麼要阻止我在她面前的勝利。
“因為繼續下去你穩輸哦。”幸村一邊回答一邊衡量着迹部與你之間縮短的距離。
被終止比賽的迹部沒有離開,而是徑直向你走來。達成目标的他心情舒暢,将網球拍擱在肩膀,審視着你。
距離很近。
看上去就好像他要欺負你一樣,丸井文太忍不住出聲抗議:“喂!你這家夥靠太近了!”
迹部景吾置若罔聞:“你那是什麼眼神,道德小姐?對本大爺的行為有何批判?”
聽上去也像在欺負人。
幸村與真田的腳步從後方靠近迹部,關注一觸即發的态勢。
“我認為您的行為存在争議不代表我想批判您。”你對上他的目光,沒有後退一步。
“哼,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肯定又是什麼反對利用他人達成目的的發言,不是嗎?”
你小聲氣笑了:“您這不是很明白嗎?獨自一人跑來立海大什麼也不說就把隊員當經驗包刷,勝利嘗起來想必相當美味吧?”
劍拔弩張,這絕非一方對另一方的壓制,而是針鋒相對。
你對立海大的關心與認同超出迹部的預期,他皺起眉頭:“啊嗯,那是當然。你才是整天被困在瑣事中,關心着沒必要關心的人。少在這裡玩過家家你早就在歐洲開個人巡演了。”
誰是沒必要關心的人啊!切原想要反駁,卻被柳按下。
雖然迹部話中帶刺,但其實幸村也在這一點上也認同他的看法。
“确實,但我還輪不到一個獨自提升實力卻沒見隊員在哪裡,赢了自己比賽卻輸了隊伍比賽的隊長來好心提醒。”
你的話讓迹部變了臉色,顯然,這讓他聯想到先前關東大賽上冰帝的失利。
“我想如果是您提出學校間點到即止的練習賽,幸村さん也不會拒絕的吧。”你放下氣勢,“如果是迹部さん的話,要做這樣對多方有利的策劃應該輕而易舉才對。”
幸村對于你的站隊相當滿意,和顔悅色地接話:“現在距離全國大賽沒有幾天了。不過賽後要切磋的話我們随時歡迎。”
迹部見你與立海大沆瀣一氣,抹了抹前額的碎發:“哼,又是扣帽子又是戴高帽的……幸村,你就等着後續的文書通知吧。”
幸村微微點頭:“啊,那就麻煩你了。”
迹部景吾在注視中消失在球場外圍。
“多虧江原的争取,我們才得以憑空獲得練習賽的機會。”部長雖然這麼說着,實際上微笑已經從嘴角撤下,“啊,不對,我們免費給一位勁敵做了陪練,幫助他提升實力,而在場各位竟然沒有一個阻止,實在是有些放松警惕過于松懈。不過江原,剛才你其實也想站出來阻止吧,明明不打網球卻很有眼力。”
“我隻是了解迹部さん的行事方式罷了,他不會無緣無故發起這種鬧劇。”你下意識回答。
這下各位隊員原本各自發散的視線又重新聚回你身上,甚至多攪入了幾分複雜的意味。
“為什麼你這個時候會在網球場,練習呢?”看上去有些懊惱的真田将話題回歸實際。
你伸手将那串音樂教室的鑰匙遞給他:“說起這個,後天就是獨奏組決賽,我接下來的時間要和鋼伴練習配合,就不再每天打擾各位啦。這幾天來多謝大家的照顧與幫助……”
“怎麼回事,這種突然轉向離别苦情劇的氛圍!”切原急忙追問,“那中午說好的午飯葷菜分我一半呢?”
“如果還是在附近練習,午餐還是可以一起的吧!”丸井也緊接着挽留,即使你不去找他,他依舊有許多方法去找你。
“當然沒問題。就算老師他們把我關着訓練我也要溜出來!”
你能感受到立海大的核心與你截然不同,但這份快樂與期待絕非虛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