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顧也意識到了自己詭力的變化,她擡眼望向堂主,再次朝堂主的面具攻去。
堂主以最快的速度躲開,抓住了許顧的手。
因為許顧現在在潛能覺醒狀态,堂主需要以更大的力量控制住許顧的行動。
許顧有點絕望地望着他,生理性的眼淚濕潤了眼眶……不,不完全是生理性的痛苦。
就算是進入了潛能覺醒狀态,也不是他的對手嗎?
許顧直直盯着堂主,堂主能夠感受到,她的詭力還在繼續增強。
許顧感覺到堂主握着她的手有一絲松懈,她将嘴靠向了他的手腕,下一秒,緊緊咬住。
堂主短“嘶”一聲後,想要抽開手腕,趁這時,許顧的另一手從側面向堂主的面具打去——
堂主反應過來之時,面具已經受到了許顧的沖擊力,從他的臉上脫落。
一張像是從畫中出來的面孔顯露,藏在面具下幽深而漂亮的眼眸終于釋放出來,冷白的膚色襯得他的嘴唇格外誘人。
這是一張許顧再熟悉不過的臉,是她所愛之人——黎江的臉。
“……”
“……”
許顧瞳孔中的橙色褪去,變成了原本的棕黑色。
她的目光直視着他,眉頭皺起,嘴巴輕閉,睜着眼,淚水直直滑出眼眶,往下流落。
兩人這樣的對望維持了十秒左右,許顧低下頭,無奈地後退了幾小步。
堂主:“許顧。”
許顧:“……黎……江。”
堂主:“是我。”
許顧轉身,看着房間的門、房間的牆、房間的天花闆,她想找到一個停落點,隻要不是他的臉,哪裡都行。
她最終閉上了眼,哭聲中帶有啜泣。
堂主:“為什麼哭?”
許顧:“怎麼可能……”
那個教她去愛自己、做自己的黎江,怎麼可能是這個心狠手辣的默魂堂堂主。
堂主:“不能接受嗎?”
堂主原以為許顧隻會感到震驚,他不曾想到許顧得知他就是黎江後,會是這樣崩潰失控的反應。
許顧的腦海中浮現出無數畫面,一邊是溫柔、堅韌、善良的黎江,一邊是冷漠、高傲、恐怖的堂主。
堂主逼迫她、懲罰她,黎江安慰她、開導她。
怎麼會有人這麼分裂?
他們兩個怎麼可能是同一個?
許顧無法接受,她感到大腦一片混亂,頭暈目眩,最終昏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識。
……
再次醒來時,她正躺在白天世界家中的床上,黎江坐在她的床邊。
黎江:“醒了。”
黎江端起床頭櫃上為許顧準備的熱水,“喝點水吧。”
睡了一覺後,許顧内心平靜不少,但是,是沉重的平靜。
許顧:“放下吧,我不喝。”
黎江一頓,“好。”
他放下水杯,“現在感覺好點了嗎?”
許顧望着他,黎江進入到她的世界裡,時間不是幾天,而是八年。
許顧:“……為什麼接近我。”
黎江:“那天我如果不出現,你就已經跳樓自殺了,我是去救你。”
初遇那天,是黎江攔住了樓頂上想要尋死的許顧。
許顧:“為什麼救我。”
黎江:“你這樣有天賦的一個殺手,我可不能讓你為了一個所謂的哥哥,白白死掉。”
許顧:“那之後呢,為什麼還跟我一起。”
黎江:“之後?之後不是你一直在黏着我嗎,許顧。”
許顧:“……”
他說得沒錯,之後是許顧離不開黎江,不是黎江故意要留在她身邊。
許顧苦笑了下,這麼說,錯的是她自己,她不能将如今的局面怪到他黎江,他堂主的身上。
這樣算來,他還救了她一條命呢,不是嗎……
那這八年算什麼呢。
好可笑,好荒謬。
許顧合上眼,翻了個身,背對着黎江。
許顧:“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黎江:“許顧。”
黎江看着她,伸手靠向她的後頸,将手撫上,又往前了點,他的大拇指在許顧的下巴處輕輕地動着,“别想太多,一切都可以繼續,像往常那樣。”
許顧:“這些年,你是為了讓我好好活着,才一直不走的嗎?”
許顧确實很黏黎江,但是他要真想走,許顧如何留得住。
黎江将手收回,“對。”
許顧:“沒有别的心思或者感情。”
黎江神情略微滞了一下,然後回道:“沒有。”
許顧靜了很久。
許顧:“好,那……以後我們在白天世界就不要再見面了,你放心,我已經長大了,不會去尋死。”
黎江能隐隐感到許顧的一絲怒氣,他又将手輕柔地撫到許顧的後腦上,“沒必要這樣做吧……許顧。”
許顧:“别再碰我了……你也沒必要在白天世界見我吧。”
黎江:“……”
黎江緩緩挪開了手。
許顧:“現在就走吧……”
許顧又轉了個身,整個人都趴在床上,将頭埋在枕頭裡。
黎江擰眉,望着她沒有動。
“求你了。”
許顧聲音輕顫。
隔了幾秒後,黎江站起身來,轉身走出許顧的房間,走過客廳,到了門口,他打開門,回頭又望了眼這裡。
但很快,他的視線劃走,跨出了這裡,關上了門。
……
夜詭世界,默魂堂。
堂主房中,進去就直接是堂主召見殺手的地方,在書架的那側,有一道門,裡面應該是堂主真正住的地方,沒有殺手會進到那裡。
許顧醒來時,是在一個陌生的房間,房間内的家具,由黑、白、灰三種顔色組成,顯得格外簡約單調,但是這間房并不缺少色彩,因為四面的牆壁上都挂滿了抽象的油墨畫,一幅挨着一幅,幾乎沒有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