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
許均安生怕他也當謎語人講個開頭不講了,簡直急得額頭要冒汗:聽得到聽得到,弟你快說!
好在許影和他心有靈犀,直接開始說:“我記得是五年前的冬天吧,那時候……”
五年前,a市,冬一月。
自從八年前那場雪,a市難得連下了一個星期的大雪,整座城市都被皚皚白雪覆蓋。
剛升大一的許影正躺在家愉快享受寒假。
正好哥哥出去和高中同學聚餐,父母提前回了老家,整個家暫時由他一人稱霸。
在遊戲五連跪之後許影徹底懷疑人生,他丢下手機走到書桌前,鄭重翻開《伯裡曼人體結構繪畫教學》,開始研讀。
什麼破遊戲,不如看書。
才看兩行字,他又鄭重地合上這本書。
什麼看書,不如出去玩雪。
飛快溜到樓下後,他剛打開單元門出來就發現門外站着一個人。
這人怎麼有點眼熟?
對方穿着一件白色毛衣,配純黑色毛呢大衣外套,搭深藍色圍巾。整體打扮和周圍人格格不入,尤其是穿着長款羽絨服的許影。
a市都下了一周的雪了,他是不知道嗎?不怕冷嗎?
打量完穿着,待看到那張臉,許影這才反應過來剛剛為什麼覺得有點熟悉。
這不是謝居霧嗎?小時候一直住他家隔壁來着,後來出了那件事就搬離了這塊,這都多少年沒見過了?
他來,故地重遊?
因為他跟哥哥關系不對付,許影自然也就将他納入敵對陣營,因此路過對方假裝沒看見,不打算打招呼。
意外的是謝居霧居然主動叫住了他,“許影?”
這就不好裝沒聽見了。
許影假笑着回頭,毫無真心地打招呼說:“哈喽。”
謝居霧都被凍得嘴唇發白、鼻頭泛紅了,居然還不急着進去避避,反而要站在這和他說話,真是怪人。
“你哥,在家嗎?”
嚯,居然還是來找他哥的?隔了這麼多年終于打算來尋仇了?來者不善啊!
許影戒備道:“不在,你想幹嘛?”
謝居霧情緒似乎很差,但也不生氣,“不在麼……别誤會,我隻是想和他說些事。”
大概是謝居霧看起來過于凄慘,加上确實不像是來打架的,許影勉強放下戒心,問:“那你下次再來吧,他今天确實不在家。”
本以為謝居霧會問他許均安現在人在哪,但他卻問:“那麼,可以給我他現在的聯系方式嗎?”
聽到這個問題,許影相當迷惑,“我哥他一直沒換過聯系方式啊。”
謝居霧愣住。
想起前幾年他用自己的新号碼給許均安打過電話,那時因為被監聽,他不能說話。再後來他就打不通這個号碼了,本以為是對方換了新号,原來是他被當成騷擾電話拉黑了啊。
謝居霧一時竟感到有幾分哭笑不得。
他換了個說法,問:“那麼,如果方便的話請問可以給我你的聯系方式嗎?”
這回輪到許影愣住。
要他的聯系方式?為啥?
或許是他眼裡的莫名其妙過于明顯,謝居霧又解釋道:“我沒有别的意思,我隻是想知道你哥他……過得怎麼樣。”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麻煩你每半年、不,每一年發個信息告訴我他的近況。”
這些話許影越聽越迷惑,謝居霧對他哥的态度,怎麼和想象中這麼不一樣啊?
真正的天真善良許小影大概是被他的真誠所打動,沒多想便點頭說:“可以是可以,但這對你有什麼用嗎?”
這算不算洩露他哥的隐私?算嗎?不算吧?到時候就發“過得很好”應該也可以吧?
謝居霧忽而露出了一個很淡的笑容,像在笑又好像不是,“這對我很重要。”
行吧行吧,真是奇奇怪怪的。
許影成功添加了對方的手機号之後,沒再多說便離開這,結果走出去十米回頭一看對方居然還在門口站着。
他不會打算就站在那等他哥回來吧?
出于善心的許影于是又折回去,告訴他說:“我哥的電話号碼真沒變,你要想找他可以直接給他打個電話說,那邊還有個老電話亭呢,就是不知道還能不能用了,而且還得插公交卡。”
許影這次出門純玩雪,正好沒帶手機,不然怎麼說也能借他打個電話。
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謝居霧也看到了那個不遠處的紅色電話亭。
“謝謝。”
許影就這麼看着他走進那個電話亭,才終于放心地去玩雪。
真奇怪,有手機不用要用電話亭。
不管喽,先去堆個雪人!
這之後發生的事,隻有謝居霧一個人知道。
當他嘗試撥打那個早就熟爛于心的号碼時,他仿佛能聽到自己過度緊張的心跳聲。
“嘟……”
明明隻有十幾秒,他卻像等了一個世紀般漫長。
“喂,您好?”
電話中傳來的女聲又像一盆冷水狠狠澆在他身上,将他整個人都冰凍住。
雖然已經過去很多年,謝居霧還是瞬間就聽出了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
而此刻,電話那頭的江應溪正急得團團轉。幾個大男人明明是一杯倒的酒量,居然還好意思拼酒,眼下還得靠她和其它幾個同學幫忙聯系人來接他們。
剛要幫已經倒在桌上的許均安叫人,正好他的手機就來了電話。
但這個号碼看起來也不像是他認識的人打的。
“請問您是找許均安嗎?”她問。
謝居霧鎮靜道:“是。”
但對方卻說:“他喝醉了,請問您是他的……?”就算找人接也得确認一下對面的身份才行。
謝居霧舉着電話,但嗓子卻像是被棉花給塞住了,發不出一點聲音。
是曾經的鄰居?是同學?是舊友?是對手?
好像什麼都不是。
最後,他隻說:“抱歉,沒事了。”說完便匆匆撂下電話。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開始震動。
他接通電話,電話那頭說:
“謝先生,元寶它……已經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