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許均安的視角來看,現在的情況相當無厘頭;但如果從謝居霧的角度出發則完全不同。
昨晚許均安突然問出那句話的時候,謝居霧心神随之一顫,很難形容當時的心情。
他一直認為許均安永遠都不會發現,或者說,永遠不會選擇直面這件事。
謝居霧很了解許均安。因為有所謂的倒黴體質,所以其實他比任何人都要敏感,粗神經性格更像是一層保護殼。
在謝居霧眼中,許均安就像一個貝殼,從外殼上能看到很多東西,但如果他想藏些什麼,除了用力撬開,否則什麼都得不到。
對謝居霧來說,隻要不會損害到這枚貝殼,他可以永遠隔着距離觀賞它的外表。
這麼多年,一直如此。
謝居霧從來沒有強行去撬過這個貝殼,可最後得到的卻隻有葬禮上的一場雨。
那天以後謝居霧曾無數次地想:
如果能再見他一面,這場雨一直下也沒關系。
可無論用什麼方法,祈求鬼神、符咒邪術……即使是夢,他也從沒來過。
那天晚上再看到許均安,謝居霧隻覺得這一切就仿佛夢幻泡影,一旦靠近就會發現什麼都不存在。
無所謂是不是幻覺臆想,這枚貝殼終于又回到了他眼前。
即使後來許均安留下的痕迹越來越多,謝居霧也可以如他所願,裝作什麼都沒發現。
無論他有什麼目的,或是藏着什麼秘密,謝居霧的都能保持着距離不去窺探,隻要能再見到他就夠了。
可許均安又總是給人一種錯覺,就好像他留下來的理由是謝居霧。
直到昨晚,那個突然的吻,那句特殊的話,那枚“戒指”,還有最後的那個問題。
謝居霧突然很想知道,如果真的要撬開他那厚厚的殼,又會得到什麼。
因此,他說出了自己的回答——
“是。”
許均安不知道,其實他的每次靠近謝居霧都能感覺到。因此在他突然消失之後,謝居霧也能感覺到他很快離開了這裡。
原來即使這樣做依舊會一無所得。
其實謝居霧一直覺得其實他才是那所謂的災星,可即使知道,卻還是想要留住什麼。他承認自己骨子裡就是個自私又陰暗的小人。
既然許均安總是要離開的,那麼謝居霧也不打算再維持這可笑的安全距離。
無論用什麼辦法,無論他願不願意,這次謝居霧都要将這枚貝殼緊緊攥在手中。
任何代價他都可以接受,隻要這枚貝殼能完全屬于他。
當許均安意識到謝居霧真的不是在開玩笑的時候,那一鏟子都快落下去了。
來不及猶豫,他迅速站起來拽住謝居霧的袖子。
衣服也算死物,還是可以碰到的。
恰好此刻有陣清風拂過,吹落了旁邊臘梅樹上的幾片花瓣,其中一瓣在空中打着旋,最終飄飄悠悠地落在了許均安碰的位置。
謝居霧似有所感,止住手上的動作。
他側目看向那片花瓣,接着視線緩緩上移。明明看不到許均安,但停住的角度卻正好看着他的眼睛。
“現在有想說的了?”
許均安純屬是怕再不吱聲,對方真要把他墳給撅了。
但現在也沒紙筆,能怎麼交流?
好在謝居霧居然也真的猜到了這一層,他挑眉道:“那麼我問你答,你隻需要肯定或否認怎麼樣?”
好像可行。
于是許均安嘗試着拽了一下他的袖子,算作點頭。
謝居霧開始問:“你留下來和我有關嗎?”
許均安思忖片刻,在說謊和說實話之間最終還是老實地拽了一下他的袖子。
謝居霧:“需要我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