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謝居霧确實在裡面的話,那他應該是能聽到許均安撬鎖弄出的動靜的,可事實進展卻是一切都出奇的順利。
鎖芯打開的那一瞬間,許均安的腦海中閃過了無數可能出現的畫面。
但這些都沒有眼前景象帶來的沖擊力大。
和上次來截然不同,無數暗紅或鮮紅色的符咒爬滿了牆面地面,淩亂的紅色線條交織在一起,整個房間仿佛變成了一顆鮮活的心髒。
“謝居霧……”
台面上幾盞紅燭搖曳,那人站在桌後,背過身微微倚着卓沿,身形一半隐沒在黑暗中,在光影的分割下看不清表情。
許均安出聲後對方才緩緩轉身看向他。
謝居霧臉上的表情沒有波瀾,好像對他能突然出現在這裡毫不意外,甚至像是專門在等他。
“你果然來了。”伴着隐隐的低笑。
許均安挪動步子向他走了幾步,然後就發現了謝居霧裹着紗布的左手手掌,似乎還在滲血。
他頓時跟着幻痛了一下。
上次他都說了,又不是獻血别這麼大方!
其實許均安很想直接開門見山地問“你到底在做什麼”這類問題,但最後他卻鬼使神差地吐出一句:“晚上好。”
謝居霧似乎很輕地笑了一下,但沒回應他,而是低頭找起什麼東西來。
寒風從打開的窗戶吹進來,窗簾像翩跹的蝴蝶翅膀似的不斷翻飛。謝居霧站起身,敞開的大衣下擺随之擺動。
大概是除夕的緣故,遠處有不少人家開始放起煙火。
謝居霧不知道從哪裡找出一支玫瑰的那一瞬間,窗簾被完全吹起,而在他身後是迅速升騰到空中然後炸開的巨大的絢爛煙花。
火光片刻地照亮了他的臉龐,隻見他遞出花,淺笑着對許均安說:“新年快樂。”
許均安愣在原地。
此情此景,如果他腦子不太正常那麼一定會認為對方就是專門等他來然後說出這一句祝福的。
但許均安是一個非常理性的鬼,并沒有被美色蠱惑到的他扶了一下并不存在的眼鏡,奇怪地問:“你怎麼不穿羽絨服啊?”
謝居霧:“……”
火眼金睛許均安一眼就看出謝居霧的嘴角抽了一下。
對方眼中笑意不減,就是看着有點陰恻恻的:“那怎麼辦?不如把你的借我穿吧?”
許均安權當沒聽見。
抛開羽絨服問題不談,謝居霧手上拿的玫瑰不知道是什麼品種的,紅得有點過分。
出于好奇,許均安差點就要接過來仔細端詳。
不對,現在不是看花的時候。
幸好理智及時懸崖勒馬,他十分謹慎地靠近謝居霧,清清嗓子後嚴肅道:“謝居霧,老實說你是不是在瞞着我幹什麼大事?”
有讀心特效藥加持,這輪問話肯定沒問題!
十秒過去,耳邊一片寂靜。
許均安:?
三十秒過去,就連空氣都變得有些凝固時,他依舊什麼都沒聽到。
許均安:??
不是,這藥一個小時前他試用的時候還不是這樣的呢,怎麼突然就失靈了?
難道……是因為謝居霧現在腦子裡什麼都沒想?
又過了幾秒,對方總算慢悠悠地給出了回答。
“有啊。”
許均安追問:“什麼?”
"和你結婚。"張口就來。
“……”
“……”
“……”
這又是在口出什麼狂言啊!!
都二十一世紀了冥婚怎麼能行呢?封建迷信不可取啊不可取!
不對,這個好像不是重點?
許均安準備好的話題成功被帶偏,跟着認真探讨起來:“不行,我不同意這門婚事。”
謝居霧繞過桌子走到他面前,動作精準且迅速地把他脖頸上挂着的紅繩從衣服裡抽出來,表情無辜道:“你看,你都答應過我的求婚了。”
許均安往後一閃!
可惡大意了,這戒指之前被囚禁的時候一覺醒來就在他脖子上,後來居然一直忘了取。
“什麼?這簡直是危言聳聽!我……”
不對不對,什麼婚不婚的,這也都不是重點啊!
總算發現謝居霧很會轉移話題的許均安重整旗鼓,嚴肅道:“不和你說這些了,首先,你先回答我你到底在這間屋子裡做什麼?”
謝居霧沒說話。
許均安也沒聽到任何心聲。
?
真是奇了怪了,白巫嘗當時不是和他說隻要對象是人類他就能聽到對方的心聲嗎?
等等。
人類?
待意識到什麼後,許均安瞳孔驟然一縮!
難道說……
難怪,難怪他現在靠近謝居霧都不會有被陽氣灼燒的感覺了。
沒再顧忌什麼,許均安三步并兩步走到他面前,直接繞着對方轉了幾圈,同時毫不客氣地上手在他身上摸了一通。
缺胳膊少腿?沒有。
除了手有沒有其他傷口?沒有。
瞳孔有沒有渙散?
就在許均安準備伸手去扒拉謝居霧眼皮的時候,對方終于忍無可忍地擡手抓住了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