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鸠又一次在被顧言找到之前逃走了。
他決定坐地鐵去一趟書店,雖然溫如鸠的記憶力很好,但是到底闊别了書籍六年,他需要一段時間去适應高中的知識。
溫如鸠走的時候沒有回頭。
是以溫如鸠沒有看見,在他走了以後,本該早就離開的宴長明出現在了筒子樓附近的巷口。
他渾身矜貴,被數十個保镖簇擁着。
老雲低聲說:“少爺,接下來怎麼做?”
母親在他出生後就去世,父親在第二年另娶,有個弟弟叫做溫嶺,十四歲開始出去打工,現在十八歲,就讀在s市貴族高中高三,常年是年級第一。
資料都沒有錯,唯獨資料沒有這麼仔細的說過,在外是萬人追捧的好孩子的溫如鸠,在家裡被這麼暴力的對待。
宴長明看着手機,手機上幹淨整潔,至今沒有聯系人申請。
眼睫微動,宴長明轉身上車:“我記得宴家有個小孩也在s高讀書,叫他去看着溫如鸠。”
“另一邊繼續查,查到就動手。”
“是!”
·
書店是溫如鸠熟悉的地方。
在學校跟家裡都待不下去的時候,溫如鸠就會去書店。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連續翻完了三年的書。
溫如鸠并不是那種過目不忘的天才,他常年穩定滿分的成績是他熬了一個又一個通宵,硬生生的讀下來的,書早就翻卷了,現在過一遍,原本塵封的記憶就開始恢複了。
他揉了下有點幹澀的眼睛,發現外面已經天黑了嗎,肚子也後知後覺的開始饑餓。
溫如鸠剛合起書想要起身,面前就出現了一杯冒着熱氣的奶茶。
葉簿托着腮坐在他的面前,吊兒郎當的晃着腿:“我坐着看十秒鐘就可以睡着的書,你這家夥竟然坐在這裡看了快一天,溫如鸠,你這家夥到底是不是人類啊?”
溫如鸠眨了下眼睛,恍如隔世的感覺又出現了。
葉薄是他唯一的朋友,他們讀初中的時候就認識了,雖然後來讀了不一樣的高中,也一直都沒斷了聯系,每隔一個星期都會見一次面。
但是溫如鸠上一次看見葉薄是在兩年前,他被囚禁的四年後。
那個時候葉薄西裝革履,原本桀骜不馴的臉上滿是城府,跟顧言那一夥人混熟了,不知道怎麼樣摸到了他的下落,偷偷的來地下室見過他。
可惜那個時候溫如鸠被顧言下了緻幻劑,早就已經颠倒日夜,再也記不清楚誰是誰了,就算是葉薄來了,他也隻能迷迷蒙蒙的看見一個影子,用虛弱的聲音問:“葉薄?你怎麼會在這裡?”
葉薄那時死死的抱住他瘦得幾乎沒型的身軀,滾燙的液體落在了溫如鸠的肩膀,溫如鸠聽見他說:“你怎麼會變成這樣,你怎麼會這樣,溫如鸠,溫如鸠,溫如鸠……”
葉薄叫他的名字,字字句句卻好像在泣血,聽得溫如鸠格外的難過。
可惜他那個時候就連拍一拍葉薄背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能任由葉薄抱着,聽見葉薄最後對他耳語:“等我來接你,溫如鸠。”
葉薄沒有接到他,溫如鸠死了,跳樓死了。
溫如鸠想,也不知道葉薄會不會難過,會不會抱着他的屍體哭。
可惜這些無從得知,葉薄還不是四年後的葉薄,現在的葉薄還是個額前染了紫色挑染的非主流,看溫如鸠半響沒說話,有點着急的說:“你這家夥不會是讀書讀傻了吧?我現在去打110還來得及……”
溫如鸠歎了一口氣,拽住了葉薄的手。
“……去醫院是120,笨蛋,打110小心警察叔叔把你抓起來。”
葉薄被拽了回來,坐在溫如鸠的對面左瞧右瞧:“溫如鸠,你今天有心事?怎麼這麼低迷?”
這倒是第一個發現溫如鸠不對的人,後來葉薄又變得這麼徹底,難道葉薄真的是一個心思細膩的人?
溫如鸠擡起眼眸,就看見葉薄高高興興的露出了手腕上的手環:“那要不要小爺我帶你去我最愛的live house走一遭?我保管你去一趟回來以後,整個人的腦子都清醒了!别說低迷不低迷了!下一秒就可以上天跟太陽肩并肩!”
“……”溫如鸠放下自己的想法,覺得自己才是個笨蛋。
他把書一把拍在葉薄的臉上:“如果你這次的考試再不過,葉姐姐确實會讓你上天跟太陽肩并肩。”
葉薄聽見葉姐姐的名字就萎了,蜷縮在溫如鸠的身邊,恹恹的說:“好好好,讀書讀書。”
看着葉薄耍賴的樣子,溫如鸠的眼眸裡飄過了一抹笑意,跟回憶裡面那個悲苦的葉薄比起來,溫如鸠更想要看見這樣的葉薄。
溫如鸠把自己的筆記遞給葉薄:“如果看書麻煩就看我的筆記就好了。”
得到溫如鸠的筆記,葉薄又雀躍起來,歡快的敲着桌闆:“溫如鸠你簡直就是我的神,不愧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他看着筆記,突然間想起了什麼,蹬蹬蹬的跑到了櫃台,鬼鬼祟祟的拿了個東西出來。
溫如鸠喝了一口奶茶,葉薄就回來了,拿回來的是溫如鸠的手機。
在别人都已經在用最新版蘋果的時候,溫如鸠的手機破的像是老年機,邊緣都掉漆了。
葉薄顯然很嫌棄,他就是尊貴的蘋果用戶,他把手機塞給溫如鸠,絮絮叨叨的說:“你手機從昨天晚上開始就一直叮叮叮叮的吵,好像是一個人發給你的,你要不看看?”
在被關在别墅裡面以後,溫如鸠就再也沒有碰過電子産品。
模糊的記憶讓溫如鸠想了一下手機的用法,才伸出手,觸摸到手機,點了下屏幕。
屏幕上瞬間湧現出無數的消息,每一條都來自一個人。
安存想。
那個把溫如鸠用五十萬賣給顧言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