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C最近播出的《通靈:真實與欺騙》最近在整個英國頗有熱度,幾乎在每一個有點追趕潮流的青少年團體中都會聽見有關于這節目的讨論,有關于占蔔、魔法、巫術、靈媒等等内容很快在年輕人中卷起一片風潮,而二十期節目中最有趣,熱度最大的還應該說《麻瓜與巫師》。
這樸素又沒什麼大亮點的題目按理來說應該投進小溪裡都濺不出一點水花兒的,可在1978年,英國政府堅持凱恩斯主義政策導緻的膨脹危機下,每個人都在緊張兮兮的大環境裡期待着聽點兒有趣的,陌生的,刺激的新鮮玩意兒來。
于是靠着生動活潑又有趣的語言,無線電與紙媒的傳播,再加點電視節目的貧瘠襯托,聽起來離真實生活既近又遠的内容顯然輕易便赢得了普羅大衆的關注。《通靈:真實與欺騙》這個節目自然而然成了年輕人的交流話題,沒有人會不想談論一些超出科學的話題的。當然,要說起《麻瓜與巫師》這一篇目的小火,這或許和背後資本以及一些巫師的兄弟姐妹們的宣揚不無關系。
要知道,英國畢竟有三四萬個巫師呢。
就連首相的孩子都在一次訪談節目中向大衆透露出自己對《麻瓜與巫師》的喜愛。
誰能不去追一波潮流呢?
靠着《麻瓜與巫師》而在記者界打出了名頭的佩妮幾乎是一夜成名,工作和邀約像英國瘋長的公共債務一樣飛往她的郵筒裡,這位藏在變音和卡通刺猬頭像背後的訪談記者抛出的種種問題讓每一個人都對巫師的存在有了不小的探尋興趣。
“我能用這些信件蓋一座别墅嗎?”
莉莉杵着腦袋一封一封把不重要的信件扔在地上敲了敲桌子,剛被姐姐塗好的紅色甲油蹭在信封上惹來佩妮一個嗔怒的白眼。
“都說了還沒幹呢!”
酒精涼涼的觸感蹭過莉莉被咬得光秃秃的指甲,她讪讪地吐了吐舌頭作怪,順手拿起下一封。
“你看,她自己畫了一幅畫在信封上!”
豎起尖刺的刺猬站在草地上顯得很堅強很不可侵犯的樣子,莉莉小心用指腹去摸了摸那用蠟筆塗了漂亮顔色的刺猬圖案推給佩妮看。
“她真适合去和奇麗學畫畫,要知道她正為不夠多的學生而發愁呢。”
風扇吹來的涼将屋裡的水果吹甜滋滋的味道吹得滿屋都是,佩妮剝開一個橘子往妹妹嘴裡塞進去好大一瓣看她因為微酸的汁水而呲牙的表情咬着腮幫子笑。
“快看看她寫了什麼!”
牛皮紙被拆開時發出細碎的餅幹被嚼碎的脆響,橘子皮的味道在室内散發着清香。
—親愛的刺猬:
—你好,我是你的忠實觀衆,自從我看過《麻瓜與巫師》之後就一直沉迷其中,我的朋友們都稱呼我為小刺猬!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我對它的喜愛了!
—你知道嗎,我一直都是一個被忽略的孩子。在學校裡,我的同學們總是不樂意與我講話,我總是被所有人忘記,甚至連我的老師都不太記得我的存在,他們總是稱呼我為幽靈小鬼,我不知道這個稱呼和我的個頭有沒有一定的關系。我曾經對于這件事情異常的在意,沒有人希望自己是被忘記的存在!
—實際上自從我意識到這個問題之後我做了許許多多的嘗試,比如當人們都在讨論披頭士時,我花了我所有的時間去一首一首學唱他們的歌曲,可當我興沖沖向她們展示的時候,每個人都用一種我本該如此了解他們的樣子。好吧,或許的确應該這樣,因為披頭士是一種符号,正如現《麻瓜與巫師》也是一種符号一樣。每個學生都在追趕這種潮流,而大多數人總是不願意去做異類的。
—我說的不相幹的好像有點太多了。好吧,其實我寫信是想告訴你,我的姐姐可能也是一個巫師。《麻瓜與巫師》第25′41″的問題是這樣的:巫師大多以怎樣的形象出現?你說:巫師大多以人的形象出現,但有時,我們能發現巫師會出現出于無意使用魔法的情況,比如一朵花的突然盛開之類的。我在聽到這個答案之後立馬就想到了我的姐姐,她總是能讓水仙花在她掌心中盛開!
—雖然這麼說不太好,但我曾悄悄嫉妒過她,因為我不能擁有那些奇妙的魔法。可現在我并不想去嫉妒她了,因為你的節目中曾有過這麼一句話:正如巫師擁有多出來的魔法,往往他們也面對着未知的困境,我們不能知道那些魔法在某種意義上是否是生命的饋贈還是惡意的玩笑。
—雖然我不曾擁有魔法,可我擁有了朋友。在有關于《麻瓜與巫師》節目的讨論中,每一個人都誇我思考的深度與廣度,以及對《通靈:真實與欺騙》系列節目研究之透徹。我幾乎是在一夜之間成為了朋友們的追捧對象!我想我再不會妒忌我的姐姐了,因為關于魔法這件事情,她能夠讓花朵盛開,可同樣的,我也能夠讓我的“花朵”盛開,又有誰能夠說這不是屬于麻瓜的魔法呢?
“一封感謝信,就像每一封信說的那樣。”
已經數不清是節目播出之後的第幾封信件了,佩妮咬碎最後一瓣橘子眯起眼睛酸得打了一個顫,伸手将信件放在了一邊的箱子裡。
“顯然《巫師與麻瓜》讓千千萬萬個過去的我改換了想法。”
“顯然它也讓無數對姐妹免去了争吵。”
莉莉抓起佩妮手邊的咖啡一仰而盡,還沒來得化完的方糖黏在她的舌頭上流出甜味兒,她這看似打趣的話語也在糖塊兒的蜜意中變成了撒嬌似的懷念。
“喝點水最好了,在方糖完全化掉之前。”
聰明的姐姐往往知道要如何轉移話題,佩妮看着莉莉鼓起來的臉頰遞過去一杯咖啡聳了聳肩勸說。
“我猜首相對這節目引起的潮流會很滿意。”
“最起碼首相的孩子已經很滿意了。”
“圖妮,我有些擔心。”
莉莉歪在姐姐的肩膀上皺起眉毛,這突然的火爆能把佩妮推在三八線的正中央,麻瓜與巫師都在緊緊盯着她,她不得不開始為姐姐感到擔憂。
“老實說,在唐甯街10号的大門向我們抛出橄榄枝的那一刻,我們就該知道害怕對一切即将到來的事情來說完全沒有意義。”
“更何況,伏地魔大概是不會願意在意一個麻瓜的玩鬧的。”
“而且我們不是還做了僞裝嗎?難道你不相信你的遺忘咒和變形咒了?”
這個曾經對一切都抱有懷疑與不信任的女孩兒輕聲蠶食掉所有的害怕,早在她決定給出這樣一檔節目時,有關于生命和後路便都不在應該考慮的範圍之内。
“是啊,可佩妮,你是我的姐姐。”
“正如我也害怕處于危險第一線的你受到任何傷害。莉莉。”
漫長的沉默過後隻剩伊萬斯家僅剩的兩個孩子沉重的呼吸聲,佩妮一下一下地拍着莉莉的肩膀将所有的情緒隐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