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吃完飯分别，萬檢這時才出聲，“既然你決定放棄了股份，那邊的人是不是就不會對你下手了。”

蘇子衿點點頭，“應該是。”

萬檢放下了心，指了指外面的一個診所說：“我最近有點頭痛，我去拿點藥，你先在這裡等等我。”

“嗯”看着萬檢的背影走過馬路，蘇子衿低頭看見自己的衣袖沾上了點油污，打算返回去洗手間洗洗。

廁所裡，蘇子衿站在鏡前，沾了點水搓了搓，弄不掉又隻得擠點洗手液，好歹隻剩下個印子，看不出來了。

他抽了幾張紙巾，一邊按壓衣袖吸走水分，一邊低頭在走廊上走着，突然，感到撞到一堵人牆倒退了一步，來人伸手扶了一把他的腰，他下意識開口：“不好意思。”擡頭卻愣住了。

賀淵在得知蘇子衿回到C市後，找了幾個這邊的事務也跟着回來了，順便看看倪喬女士。今晚是受邀來這裡與幾個合夥人吃飯，沒想到出來上個廁所會遇到蘇子衿，兩人皆是一愣。

還是賀淵率先反應過來，收回手看着眼前的人，沉穩的開口：“好久不見。”

蘇子衿怔愣住，眼前的人變化挺大，好像又長高了，但還是比自己高一個頭，臉上沒有一點自己熟悉的影子，似乎曾經那個陽光溫暖的少年隻存在于記憶裡，面前的這個人平靜冷淡，沒有一絲笑容，跟他看到的照片所重合，落寞油然而生。

他連忙收回思緒，與賀淵再拉開到正常的社交距離才重新看着他說：“好巧”

看着他的動作，賀淵的難過來得不由自主，幸好他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不敢流露一絲一毫把面前的人吓走，他像個偶遇舊友般，平靜随意的問道：“來吃飯？”

蘇子衿不敢跟他直視，手還是隔着紙巾按在衣袖上，默默的用力，聞言，點了點頭。

注意到他的小動作，隻以為對方是不想看見他，但還是不甘心的問：“去喝杯咖啡嗎？”

咖啡廳内，蘇子衿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答應了，現在坐在這裡有點尴尬，擡手喝了口美式，餘光看到賀淵還挺自在，絲毫沒有遇到前任的尴尬，想來對方應該是放下了才能這樣毫無所覺。

目光流轉，賀淵看着面前的人，“什麼時候回來的？”就算知道也得假裝不知情，毫無破綻。

蘇子衿放下杯子，臉上已經恢複如常，“今天剛到。”

“你……”

“這……”

兩人同時開口，賀淵紳士的示意他先說。

“你一直在C市嗎？”蘇子衿問道。

賀淵搖搖頭說：“我也剛回。”

兩人一問一答，似乎都害怕過于表現。

“這麼多年……你一直在哪兒呢？”

他還是忍不住問出心中的疑惑，蘇子衿不怎麼想提起這些事，“國外”隻概括的說了一句。

賀淵善解人意的不過多追問。

“聽說你就是幽陽？”

蘇子衿沒想到他那麼快就知道了，估計是李眠說的，點點頭。賀淵微笑道：“我看過你的書，寫的很好。”豈止看過，是買了全套。

他有點感慨，大概這就是緣分，以前就知道他寫文，估計第一本書就是他們還在一起的時候寫的，可惜，那時候沒有看過。但也沒料到自己會喜歡上他的書。

“謝謝”

賀淵喝了口水問道：“這些年過得好嗎？”

這句話蘇子衿也想問他的，沒想到被對方領先了。

“挺好的。”

知道對方隻是敷衍自己，賀淵沒有多說，他現在已經沒有什麼立場去過問對方的生活。

“你……那天是來跟我告别的嗎？”早已經知道的答案還是想要對方親口承認。

蘇子衿聽到他提起過去的事就有點想要逃避，可能是害怕被發現什麼的心虛心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盡力鎮定的說：“嗯”

得到回應，賀淵還是覺得欠缺了什麼，可能是沒有說出口的離開，又或者是缺了的這八年時光。

終究抵不過内心的煎熬，他不想僞裝什麼舊友，況且他們現在根本連朋友都算不上，反正都不是小孩子了，就算他離開了，賀淵也還是能找到他。

心裡想清楚就決定不要再放過這個機會，心裡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他先是詢問：“有男朋友了嗎？”

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麼問得那麼突兀，但也沒有多想，“沒有。”

得到答案，賀淵不經松了一口氣，随即問道：“你當年說的都是真的嗎？”

這讓蘇子衿變得糾結，他知道賀淵問的是當年分開時說的那些話，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說都是騙他的？那該怎麼解釋呢，就算現在蘇明冬已經不在了，他還是沒有勇氣去刨開自己的傷口全盤托出，或者說都是真的，但他不想再傷害對方第二次，盡管賀淵可能并不在意，問這個問題也許隻是想要為自己的過去尋一個答案。

沉默半響，賀淵突然又說：“算了……”

就在蘇子衿以為他是想要跳過這個問題時，忽地聽他說：“反正我也沒當真。”

心跳好像停滞一瞬，蘇子衿有點不明白他的意思了，隻怔愣的看着對方。

賀淵借着喝水，嘴角勾起一抹不明顯的笑，轉瞬又恢複如常，“打算在C市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