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開,老夫不用此等東西!”梁太傅十分有骨氣,拒絕接受陛下特賜的軟墊。
梁太傅是當朝大員,一把年紀也不小了,拿着軟墊的内侍不敢使用強硬手段,隻能回禀食樂,而食樂也很為難,隻好将情況上報給江存度。
江存度聽了,笑道:“梁統領不是在外面,借兩個禁軍幫忙,問題自然就解決了。”
從禦書房出來,食樂再次找上梁青墨。
梁青墨繃着臉,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梁統領,還要再勞煩一次禁軍的将士。”食樂開口道。
梁青墨掃了一眼群臣中倔強的老父親,開口問食樂:“何事?”
食樂湊到梁青墨身邊,低語了幾句。
梁青墨臉色變了變,最終還是應下了。
梁青墨轉頭喚來了兩名禁軍将士,禁軍将士過來後,他自己卻一個閃身,躲了起來。
食樂帶着兩名禁軍将士走向梁太傅。
梁太傅梗着脖子,一副誓死不從的模樣。
“兩位将士輕一些,務必不要傷到太傅大人。”食樂囑咐了一句。
兩名禁軍上前,一左一右把梁太傅架了起來,抱着軟墊的内侍趁着這個時機,把三層軟墊鋪在了梁太傅身下。
梁太傅:“……”
食樂看着吹胡子瞪眼的梁太傅,又對兩名禁軍說:“勞煩兩位将士守在這裡,一會兒說不定還需要兩位将士幫忙。”
梁太傅:“……”
見到這邊的情況,朝臣中和梁太傅一樣剛烈,不肯接受軟墊的人,都默默地接受了。
很快,去各部衙門取公文的禁軍也回來了,食樂讓内侍按照部門分發下去。
拿到公文,朝臣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腦中想的卻是陛下剛剛傳下的口谕,雖然陛下有點陰陽怪氣,但也不是全無道理,他們集體跪在這裡,衙門裡的事無人處理,可不是要癱瘓嗎?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接下來肯定是一場持久戰,而公事确實不宜長久耽誤。
如此想着,許多大臣還真就開始了就地辦公……
“公公,可有筆墨?”刑部侍郎對着食樂詢問。
食樂一揮手,立刻有一批内侍送來了筆墨紙硯。
食樂十分貼心,又說:“衆位大人還有什麼需要,都可以和我說,陛下說了,黎民百姓能否安居樂業,全看大人們的辦公效率,所以衆位大人如有需要,一定要開口,萬不能耽誤了公務。”
朝臣們:“……”
朝臣們來此跪請,大部分人的出發點确實是憂國為民,這些人入朝為官,多是心懷理想,抱着滿腔熱血,想要幹出一番事業,可此時不知怎麼,被陛下這麼一鞭策,他們突然有種情懷破滅,被壓榨的感覺……
公文在手,旁邊還有伺候筆墨的内侍,朝臣們壓下心中的怪異感,化身勤勤懇懇的老黃牛,開始處理公文……
碰到需要和其他部門協商的問題,正好部門負責人都在這裡,轉個身就能交流問題,這麼看,大家聚在一起辦公,還挺方便的……
江存度在禦書房内批閱奏折,朝臣們在禦書房外辦公,看這和諧地場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君臣相宜的佳話呢!
梁青墨遠遠望了一眼,确認老父親無事後,又默默移開了目光。
這一日,君臣在僵持中度過。
第二日早朝,朝臣們再次針對和親人選之事勸谏陛下,江存度置之不理,回禦書房批奏折。
朝臣們也是有恒心,本着法不責衆的想法,再次集體出動,聚到了禦書房外,這次不用勞煩禁軍跑一趟,衆朝臣自己主動帶上了公文。
來到禦書房外,看到早已備好的三層軟墊,朝臣們抽了抽嘴角,各自選好跪位。
沒一會兒,就有拿着筆墨紙硯的内侍過來,和昨日相比,今日還多了奉茶的,哪位大人要是口渴了,茶水也是管夠的。
朝臣們:“……”
禦書房内,江存度看着翻了倍的奏折,也忍不住嘴角抽搐,他随手翻看了兩本,發現多出來的奏折全部是勸谏和親之事的。
江存度把有關和親之事的奏折全部挑出來,放到一邊冷處理。
這一日,君臣的僵持仍然在持續。
第三日,又是一套相同的流程,早朝、勸谏、下朝、君臣分别在禦書房内外辦公。
與昨日相比,今日的禦書房外,又多了一名坐診的太醫。
一些老臣,到底是年紀大了,天天這麼來,身體容易出問題,而萬一身體病了,可就要耽誤工作了。
食樂站出來傳達陛下的口谕:“衆位賢卿良臣,都是社稷之器,國之棟梁,所謂棟梁者,乃房屋之主木,故此,萬望諸卿保重身體,勿要讓病痛蛀空大堇的頂梁木,讓百姓失了遮風擋雨的房屋!”
朝臣們:“……”
被陛下這麼一說,他們的身體突然就不是自己的了,而是變成了建設大堇的一根木頭。
雖然頂梁木挺好,但陛下如此形容,就是感覺不怎麼對味……
李佑德不知朝臣心裡怎麼想,每次被陛下召見,他都覺得心中忐忑。
自從發覺前任院使的死不簡單,李佑德就日日擔心,唯恐陛下哪天召見,突然對他說一句“你知道得太多了”,然後他就要去閻王殿和前任院使團聚了。
幸而今日被召見,不是給陛下看病。
李佑德在心中慶幸着,很快又警醒了起來,以陛下之深沉,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地召他過來,陛下讓他呆在這裡,一定是有什麼深意。
李佑德盯着禦書房外辦公的百官,陷入了沉思……
“咳咳…咳……”
正拿着公文翻閱的刑部侍郎突然咳了兩聲,他招手想要一杯茶,然而奉茶的内侍還沒有過來,提着藥箱的李院使先閃現到了他眼前。
刑部侍郎有些發懵,他問:“李院使可是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