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挺自然地順着問了句:“哪兒很暧昧?”
蔣熾思考着:“哪哪都有點吧。”
他說:“他倆以前走得挺近的,比衛格桦還近呢,所以我們班人特愛當林清北面開他倆玩笑,林清北也從不生氣,從不否認,你說都這程度了,那不就是闆上釘釘?”
話停,程今洲揚着眉梢,直截了當地反問:“你也聽時邬默認了?”
蔣熾忽地也察覺到了這點:“這倒沒。”
“那就是林清北喜歡她,但她不喜歡林清北。”程今洲輕飄飄抛出個結論。
“那要是這樣的話,倒、倒也不能這麼肯定。”蔣熾有點抓耳撓腮不知道怎麼說,理了理,繼續講着自己知道的:“後面他倆其實鬧過一場,據說挺僵的,之後就不怎麼來往了,我本來也以為他倆關系淡了來着,可上周又遇到他倆在一起吃飯,你說他倆是不是放了個煙霧彈,轉談地下戀?”
“......”
“聽過一句話嗎?”程今洲有點懶得扯了。
“什麼?”蔣熾等着。
“沒公開就等于沒談。”程今洲說。
蔣熾聞言“靠”了聲,被這個邏輯砸得不知道說什麼,但好像又不知道怎麼反駁,隻是覺得有點不對勁,還隐約察覺到了一種道德更加低下的意思。
“而且,你不覺得。”程今洲冷笑了聲說:“要是一方沒意思,另一方還要背地裡默認這種誤會,其實挺無恥的嗎?”
程今洲盯着他的視線也直白,是一種穿透人心帶着氣勢的直白:“好比現在,其實也沒看着時邬幹什麼,但就已經讓人覺得她有點渣了,對嗎?”
時間靜止了幾秒。
“我靠,我靠!”蔣熾再一次被程今洲的剖析和邏輯砸得說不出話,隻震驚地看着他,拍着自己大腿。
仿佛要重新長出大腦。
見蔣熾已經明明白白繞了過來,程今洲無奈歎了聲氣,懶得再多說一個字地收回了視線。
他右手還在拿着冰袋敷着下巴,擡眼看了眼對面鐘表上走的時間,随後開始翻放在外套裡的手機。
“其實,我這也是看在咱們是親戚才這麼跟你講的。”蔣熾想了半天,才憋出個文化詞:“推心置腹,怕你被騙。”
“哦,感謝。”程今洲低頭點進班級群,他敷衍人的本事也挺強的。
這個群進來的第一天,就被他開了屏蔽。
但這會點進來,倒是輕車熟路地知道要加的賬号在哪一樣,一路劃到成員列表的倒數後幾個。
時邬。
微信名:烏篷船。頭像是白色背景,畫着幾根雨絲一樣的簡筆畫。
程今洲指尖停在屏幕上方,随後點擊添加,
但下一秒,出現的并不是預料之中蹦出來的驗證界面,而是冷血無情地彈出來了個提示:對方禁止添加為好友。
“......”
玩他呢。
高三七班,教室。
擔心去醫務室拿藥耽擱得久,于是時邬之前讓李夏妮先回來。但沒想到自己後頭會在樓道撞上蔣熾和程今洲,等再折騰完一圈回到教室時,已經過去了半堂課。
數學老師在講完那幾道經典題型後,發了張試卷,後面時間讓他們自習。
那會距離下課還剩幾分鐘,時邬正低頭寫題,忽地感覺後面肩膀被人拍了拍。
她下意識回過頭,見是衛格桦找,問道:“怎麼了?”
臨近下課,數學老師不知道是不是去了衛生間,總之那會剛好不在教室。
衛格桦藝高人膽大地直接在課桌上舉起手機,把備注是“程今洲”的對話框攤到她面前,好奇地問:“你倆還沒加好友?”
聞言時邬低頭,不明所以地朝着手機掃了眼,緊接着就見着了對話框裡剛發來的兩條消息,第一條就是:【幫我喊聲時邬。】
而第二條是張圖片,時邬伸手點開,映入眼簾的是自己微信禁止添加好友的截圖。
“......”
時邬想起來地“啊”了聲,說:“忘了設置過這回事了,等會我加他。”
“噢。”衛格桦點了頭,收回手機,低下頭打字:“那我先回他一聲。”
多雲的天氣,氣溫到傍晚時已經顯示降到十八度。
一直到時邬不緊不慢地花五分鐘将最後一道大題寫完,她才拿出手機,記着跟程今洲的約定,從班級群裡翻出他的名片。
已經關了窗,但依舊能感覺出從外頭滲進來的涼意。
時邬縮了縮校服的袖口,從成員列表裡點進群昵稱為“程今洲”的頭像,随即愣了下。
因為程今洲沒在群裡說過話,所以時邬直到這會兒才發現他的微信頭像和自己的很像,是一張夜空中的流星圖,夜空做底白色的軌迹,剛好和自己的反了過來。乍一眼,會像是一對情侶頭像。
而他的微信名也是風格很有意思的兩個字:超時。
時邬依次點擊添加、發送。不等她起身去接杯水的功夫,未熄屏的手機就震了兩下。
時邬重新拿起手機,點進列表裡,才發現對面已經幾乎是在同時就同意了好友申請,對話框顯示着已成為好友的消息。
于是時邬順手再次點進他的名片,準備點擊備注時,卻蓦地瞥見了微信下方,朋友圈那一行裡顯示出的一張自拍。
時邬垂眸盯了兩秒,睫毛眨了眨,随後便有些鬼使神差地點進去。
那張自拍是程今洲今天剛發的,朋友圈動态僅三天可見。
照片中的他身上半套着七中校服,背景是坐在醫務室的那張黑色皮沙發上,拍照并未露全臉,隻自下而上的角度随手拍了被她撞傷的下巴,帶點傷,從下颌線順到喉結都繃出了一種勁勁的渾然天成的清冷勁兒。
文案隻有三個字:疼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