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見她眸光一動,向着那殿外青天大喝一聲:
“錦衣衛何在!”
隻聞一聲刀嘯破空,十數名飛魚褶衣,腰間配刀的錦衣武官闖入内殿,層層将蕭颦圍在了正中。
在場之人皆怔在原處,看着蕭颦身側那人數不多卻個個殺氣縱橫的錦衣衛瞬間白了面色。
“不是說,她誰都沒帶嗎?”
一名官員又小聲用新麗語問,蕭颦刀眼剜了過去,卻是蓦得揚起一抹淺笑。
“又說什麼呢?是我聽不得?還是你忘了官話怎麼說?”
她冷聲諷刺道,官員看着那蓦然橫在面前的刀刃讪讪地吞吞口水,怕得連話都回不下去。
“問你話,答啊!”
蕭颦喝道,正要向前走時卻倏聞身側金煜蓦得開口道:
“華陽殿下。”
他擡了眸子說,目光陰鸷而隐忍地看着蕭颦道:
“此乃新麗王宮,殿下攜佩刀之徒闖入宮宴,是否太不将孤放在眼裡了?”
“我不将舅舅放在眼裡?呵,那舅舅可将本官放在眼裡啊?”
蕭颦回刺道,指了那方才那不禁脫口又道了新麗語的官員說:
“就是這位大人,自我來時便一直同尹大人用新麗語竊竊私語,本官來時便已表明對其地方之語不甚了解,可即便到了方才他卻仍舊如此,怎地?是大人不會說官話嗎?用得着本官親自教你嗎?”
她怒極反笑,一步一步走來了那人面前,一把奪了身側錦衣衛的佩刀直指向前。
那人瞬時下破了膽,即刻跪地稽首,一邊顫抖,一邊又用着極為流利的官話求饒道:
“殿下恕罪,臣...臣一時嘴快,就是句訝異之詞罷了,臣...臣并非有意啊......”
他抖得厲害,涕淚橫流淌了一地,蕭颦卻是饒有興緻地蹲下身子,用那刀面拍了拍他的臉頰說:
“呦,你會說官話啊?”
她明知顧問,皺眉思索了一番又問:
“可你如此,我卻更好奇了,嘶...那究竟是個什麼訝異之詞,能讓你從頭念叨到尾?”
她撐膝又站了起來,故意用那刀尖羞辱似地挑飛了他的烏帽。
終于,旁側之人再也瞧不下去了,隻見世子金琳兩步上前,壯着膽子迎上她的刀鋒說:
“殿下,我等可以不計較您叫人持刀闖殿,可您如此羞辱于他,未免過了吧。”
“啊?你說什麼?”
蕭颦一副未能聽清的模樣,拖着手中長刀向前走了兩步。
鋼刃與青石相觸之聲響徹大殿,眼見這那打磨光潔的烏色地闆上一到利狠蜿蜒,如一條白蛇肆意遊走于衆人之間。
金琳膽怯地看着她,腳下亦是不住向後,隻那嘴上卻仍是不服地說:
“您如此行事,于禮不容,您說我等不見您放在眼中,可您又将我等置于何地,您......”
“本官乃巡撫,替天子體察封地,監其軍,巡其民,願給你們幾分薄面是情分,一忍再忍,可你們卻是愈發放肆,既然,都不逞我這份情,那就莫怪我心狠。”
她陰了面色打斷道,面前的金琳亦是半句反駁都未敢提。
蕭颦不屑冷笑,擡眸看向主位上臉色如鍋底的金煜蓦得笑出了聲。
“舅舅,不是我不願給您面子,隻是您這官員忒不懂規矩,我就是想幫您整治一番罷了,您也莫要太放在心上。”
她揚了聲音道,沒顧金煜那即将暴怒的目光轉而吩咐道:
“此人殿前失儀,于□□命官不敬,實不宜再于堂前聽政,拖下去杖責三十,罷官,免職。”
言罷,她又轉向那被忽略的一對婢女,漸緩了神色又說:
“你們兩個嘛,不懂官話倒也無可厚非,隻是此等大宴之上卻容不得你不守規矩,下去掌嘴二十,長長記性。”
說完,隻見那兩宮女滿面茫然地看着她,在錦衣衛前來之時更是吓得又開始磕頭求饒。
然而大殿之上卻無一人敢再言一句,蕭颦亦是沒有吩咐他人為其解釋,隻看着那兩個人哭天喊地地被拖了出去,又在已存了死志後卻被人大扇耳光。
其實,蕭颦原已動了殺意,隻是在那最後關頭時蓦得松了口,畢竟她如今是聽不懂新麗話的,而僅以殿前失儀降罰自是夠不得死罪的。
況且,她今日不過是立個威罷了,就是想敲打一番這群拎不清的新麗朝臣,順帶逼一把金煜,瞧瞧他之後的動作伺機而動。
“殿下,您如今這口氣,可是盡消了啊?”
金煜顫着嗓音道,險些咬碎了那一口牙,滿是怨憤地死死盯着眼前的蕭颦。
“哎,舅舅言重,不過是幫你整頓一番手下臣子奴婢罷了。”
蕭颦很是猖狂地答道,揮退了一衆錦衣衛,轉身坐回次座,饒是一副無事發生的模樣自斟自飲。
“□□錦衣衛,果真是名不虛傳啊,殿下,好威風。”
默然在旁許久的王後倏而出聲道,明褒實諷地刺了蕭颦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