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自私,這是本能,所以我可以不怨。父母能影響我的隻在前二十年,如果按八十來算,四分之一已經很多了。”
“朋友、愛侶……這些同樣需要時間,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有新的機會。”
幸運嗎?
眼淚沿着腮邊滑落,因為墜落得太快,沒有被冰冷的天氣困住。
應茗同樣注意到了安許赫細微的停頓,是呀,孩子,他還不知道這件事,甚至更多。她重新揚起笑容,一如既往地明豔。
“許赫,我們到底還是相似。”隻是悲哀的不同。
這意味不明的半句話,像是撲朔迷離的謎語引誘着人,安許赫按耐住反問的心思。
“應該感謝我們終究活成了不同的模樣。”
應茗不再與他争辯,适才激動的人平靜了下來,恢複了先前的冷豔姿态,“替我向玧其問好,昨天忘記祝賀他的專輯發行了。”
“我會如實帶到的,不勞你白跑一趟”,安許赫說着送客的話,自己穩穩站在原地。
應茗無謂一笑,敷衍套話,她轉身向電梯走去,鞋底的紅太過濃郁,擡起的瞬間像是在地面上留下了血迹。
父母是父母,可是你也說了,還有其他人呀。為什麼會這麼天真,以為自己渡過了難關。都是當木偶,線在誰的手裡,還不清楚嗎?
哪怕隻言片語,哪怕斷句殘篇,作者寫好的東西怎麼會任由角色改動呢?
嘴上說着不在乎,她就不信,這個人會一直冷心冷肺下去。接受了虛假的世界又如何,還有設定好的感情,割舍或者承受都是懲罰,斷頭和淩遲的區别而已。
安許赫憑什麼輕易地放下,這麼安穩地說着勸慰的話,他應該痛的,應該難過的,就像當初的她一樣。
應茗反複對着自己強調,她應該這樣做,電梯門映出一張不算陌生的臉,上面緩緩擠出一個空洞的笑。
等人走後,安許赫隻覺得滿身疲憊,應茗還是留了許多問題,他不是不好奇,隻是擔心後果。他隻是在賭,應茗沒有那麼大的能力,同時對他們并非全然惡意。
現在看來,人隻是看不得他過得好,最好是怨天恨地、萬般痛苦。比起身體上的痛,她更願意折磨自己的心。這算什麼,又不是電視裡演的仙俠劇,非要人困于心魔。
他是說得爽快了,可能不能做到他自己心裡清楚。隻怕應茗也清楚,所以最後才那樣說。
還會經曆什麼事情,能夠讓他痛呢?
安許赫晃掉那些紛亂的思緒,已經耽誤太久,他得趕緊下去,闵玧其的出院手續應該快辦好了。
車輛平穩行駛,闵玧其和經紀人聊了兩句,把注意力轉回安許赫身上,就出門轉了一圈,感覺人都不對勁了。
“許赫,你臉色有點難看。”
世真哥聽了趕緊回頭看人,“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要去看看,反正沒有走遠。”
“沒有,就是剛剛在外面吹風有點久。”安許赫趕緊出聲解釋,阻止即将轉向的司機。
世真哥松了口氣,開始念叨這個時候要多多注意身體。
安許赫翹了翹唇角,“這話應該和玧其哥說。”
“你也給我好好吃藥!”闵玧其的眼刀甩了過來。
早已無所畏懼的某人聳了聳肩,到底沒有把心裡話說出來。
這一傷,舞台是注定缺席了,真的每次年末都要出點事情,他不禁感歎。
點開手機看了看日曆,被圈起來的地方穩穩落在尾端,安許赫不免有些忐忑。
有句話沒說錯,時間不多,他們都得珍惜現在。
換了角度,才知道這事情有多棘手。他可以把所有的東西都悄悄準備好,但是對于要說出口的話,始終覺得萬分艱難。
他實在恐懼晦暗不明的前路,哪怕做了準備,每每一不小心觸及腦海中的那些可能,總會生出退卻之心,這番搖擺不定一直在折磨他。
命運是最玄妙的東西,無數的因果交纏彙集,期盼的結局又占了多少。
這些天金泰亨是再沒有動作,而且比之前拒絕後躲避得好像更厲害,他心裡總有些不安。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就失去了那份淡定。
他不覺得那麼簡單的幾面就可以打動人,可金泰亨對于自己的内心也沒有那麼清晰,當初的那句不知道,此時言猶在耳。
安許赫不願意去想那個萬一,隻是期盼着時間走得快點、再快點!
不知道也沒關系,時間會看清一切,他有這個信心也做好了準備。
這樣能從身體上感知到的激動已經很久沒有了,在脫去麻木外殼的時候,唇齒間好像又品嘗到了久違的甜。
想要就得到,這句話他也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