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旁邊——”
心林昏昏沉沉間聽見腦後飄來這句氣音,倍感警醒。她微微側頭盡量用瞳孔的轉向看向身旁,一位年輕女子端坐身側微微颔首,黑而長的睫毛松松的排列成完美的弧形附在下眼睑上,散發着淡淡的光澤。
她驚訝的瞪大了雙眼,伸出手指,試探性的戳了戳她的手臂。
沒反應。
這一幕微小的互動,對于經驗豐富的陳豐年來說,在侃侃而講中隔着厚厚的800度近視鏡片已盡收眼底。
陳豐年是今年剛從偏遠小城考進本所重點中學任教的,用他的話來講,這裡跟他的小鎮比起來,簡直是一塊紅燒肉之于幹野菜。好吧,請原諒他直白油膩的比喻,畢竟他是位理科老師。他想表達的是對于收入提升生活改善後的樸素的喜悅心情。
據說他任職考試的成績非常優異。這也使得他雖然自謙出身小鎮,但行事話語間仍帶着幾分成功學者的高傲。這位學者或許真的滿腹經綸,但他講的課,怎麼說呢,就特别的助眠。
每每進入課堂10分鐘後,就有部分同學接連倒下,20分鐘整個課堂已經潰不成軍。
今天的物理課是早上第一節課,陳豐年面對下面黑色小腦袋瓜們逐漸渙散的眼神,不覺得提了提嗓門,壓下心裡蹿出的怒火。
但在剛剛窸窸窣窣的一幕中,他看到班上成績最好的學習委員竟然也踏實的睡着了,不禁額頭青筋暴出。一段重點知識的強調後,他扶了扶眼鏡,放下手中的教案。那教案在落向講桌的最後10厘米,被突然施加以10牛頓垂直向下的力。啪的一下,書脊撞機木質講桌,發出清脆的響聲。随之,陳豐年停止了滔滔不絕,雙手撐在講桌上,俾睨天下。
助眠音的戛然而止,項知猛的醒了過來,回到了現實。
也不知是初夏的陽光曬着太舒服,還是陳豐年的助眠功力又增強了,項知發現自己竟然在課堂上睡着了。
異常安靜的氣氛讓她突然警覺,但還是晚了。
“項知——”老陳低下頭看着教案,陰沉的說到。
項知識趣的站了起來。
“很困是嗎?”
“……” 還沒想好怎麼回答這個送命題,就聽老陳提高了音量給了判決,
“那這節課你站着聽吧,清醒清醒!”
老陳說完,擡起眼,看也沒看她,半卷起教案,繼續講課。
項知郁悶的看了旁邊的心林一眼,在對方同情的眼神中輕輕噘了噘嘴。
站了大半個小時後,項知終于被下課鈴解救。
看着陳豐年邁出了教室,她松了一口氣,終于癱坐到椅子上,解救僵硬的雙腿。
“項知!”屁股還沒坐穩,後面的丁颀優就大叫着搖晃她的椅子。項知無奈的轉過身去,料想到這個家夥肯定要送出一波嘲笑了。
“哇塞,項知你厲害啊!老陳的課你都敢睡!”
嗯,果然。
“他的課就是催眠神曲,一大早的就講天書,誰能不困啊!”還沒等項知開口,旁邊的心林已經替她打抱不平起來。
“說的也是,我也眼皮直打架呢!但像項知這樣第二排就睡的這麼明目張膽的,還是不得不佩服!”,說着丁颀優對着項知抱拳拱手起來,闆着一臉假正經。
“是嗎……呵呵……初犯,沒什麼經驗哈……”項知苦笑。
丁颀優這個家夥性格活潑外向,大大咧咧,沒事就愛撩這個逗那個,項知已經習慣了。
“哈哈哈哈!多睡幾次就有經驗了!”他嬉皮笑臉的說。
“什麼呀!你在咒我們項知嗎?!一次被罰站還不夠啊?”心林皺起眉,說着向丁颀優揮起拳頭,虛晃一槍,給他個警告。
“哪裡是咒她啊?我是覺得,她有當我們覺主的潛力!哈哈哈哈……”這個家夥繼續幸災樂禍中。
項知無奈的翻了個白眼道:“覺主就算了,我打算退出江湖了,太兇險。”
“也是哈,這麼多人睡覺,偏偏你被罰站!”丁颀優總算是說了句人話。緊接着粗眉微擰,若有所思道:“你說,這不是老陳對你們尖子生變相的愛呢?”
“噗……”項知一口老血差點噴出。
“你要是羨慕,不如讓他節節課罰你站着聽好吧?”心林友善的提出建議。
“呵呵……還是算了……要不起!”丁颀優連連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