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君站在檐角的陰影之下看着他們,謝離神色自若,轉身向他行禮。流光君面色平靜,語氣淡然:“此處風景甚好,謝離竟敢獨享?”
謝離撐傘的手微微一動,垂眸說道:“豈會,流光君到此可是找尋謝離?”流光君看了謝離一眼,遂将視線投向池鸢,半響無話。謝離擡手一禮,默默撐傘離開。
流光君盯着池鸢不發一言,神色高深莫測,池鸢回視他,未想他突然收回視線不發一言便轉身離去,隻留下池鸢一人茫然又疑惑的待在甲闆上。
夜幕時分,大船便已經到達了江都城西渡口,這處官渡位于江都城外,十分熱鬧,長長的河堤上有不少挑擔小販和來往絡繹不絕的船客。渡口處,停滿了各式船隻,位于此處兩三裡外另設有一座碼頭,流光君的船便停在此處。
站在船舷邊,望着船下恭敬站立一片的仆從和世家子弟,池鸢突然想起初入鏡湖花府時的場面。下船時,流光君被人衆星捧月一般簇擁在最前方,而池鸢一行人落于最後,無人問津。出了碼頭幾個少年陪同流光君上了一駕華麗的大馬車,其餘世族子弟則上了繪着自家族徽的馬車,随後揚塵而去。
池鸢也不在意流光君莫名的态度,領着林硯和兩個半大少年出了碼頭,朝集市口走去。掌燈時分,他們順着人群湧向城門口。“站住,站住,都排好隊!”城門處站着四個持長刀的守衛,他們其中兩人手持畫像仔細的盤查着每一個過路人。池鸢幾人見了住了步伐,退至城門外的河道旁準備行裝。
沈黎動作麻利很快便給靈澤和林硯換了個模樣,他看着戴着帷帽的池鸢猶豫道:“姐姐,可要沈黎幫你遮掩一下?”池鸢點點頭,伸手摘下帷帽。
他們在這裡易容變裝,卻不想被斜躺在城樓屋檐上的琅琊看在眼裡。琅琊乘着大客船于三日前便到達了江都,自從被池鸢給甩脫後,他連日寝食難安心有不甘,天天蹲在城門口望眼欲穿。他知道楚憐的身份,知道他們大概會來江都,所以才采取這種守株待兔的方式。
“好了,姐姐。”沈黎頗為滿意的看了一下池鸢的臉,轉身去河邊淨手。池鸢從大石上站起,走到河岸邊端望着水中的倒影。這是一張極為普通的清秀面容,整張臉除了瑩白如玉的肌膚略為紮眼外,就隻有那雙妝容也遮掩不住其鋒芒的桃花眼了。
池鸢對自己這模樣似乎也很滿意,左右打量了很久,忽然,她看到河中倒影出來的人影。
池鸢轉過身,目光正對上瞧着她的琅琊。琅琊抱胸靠在檐脊上,見池鸢察覺到了他,一臉放浪形骸的笑容微微收斂,他一躍而下向池鸢走來:“姑娘很是敏銳,在下離得這般遠都能察覺到,真是佩服佩服!”池鸢冷眼看着他道:“你在此窺探于我,作何解釋?”琅琊忙罷手道:“不不不,姑娘誤會了,琅琊可是在此等了姑娘數日之久。”“你為何等我?”“被姑娘無情抛棄還不算,如今又這般質問,琅琊真是心如刀絞一般呐。”
池鸢撇開眼不想再看琅琊邪魅又無賴的樣子。沈黎站在一邊皺眉看着琅琊,心想真是甩也甩不開的潑皮無奈,怎的走哪都能碰到他。
見池鸢不理他,琅琊挑眉笑道:“姑娘為何要易容,我觀那守衛手裡的畫像也不怎麼像姑娘,不過這幾位嘛倒是有幾分神似。”一旁默默無言的林硯突然開口道:“這位兄台,此話怎麼聽着像是在威脅我等?”
琅琊打量林硯幾眼,笑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就算本公子威脅你又如何?”“兄台這般無恥,隻怕更遭池姑娘的嫌棄。”琅琊雙眸一沉,走向林硯,看着他無神的雙眼道:“本公子發現,你這小小書生倒是有幾分意趣,你有何門道說來聽聽。”林硯搖頭笑而不語。琅琊瞪了他一眼,回頭去看池鸢,見她已經收拾好着裝準備入城了,忙提步跟上陪笑道:“原來是池姑娘,在下琅琊,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池鸢很想一掌拍死這個聒噪的蜜蜂,可惜有傷在身無法動手,索性就由着琅琊一路說說笑笑的跟着他們入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