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池鸢望着滿樹的藍紫小花,長出了一口氣,身具靈根之人,在此修煉必能事半功倍。于她而言,雖能彙聚一時的靈氣使出法術,卻留不長久,但也能助她的功法大為長進,靈兮劍也不必辛苦等那一月一次的滿月了,在這樹下打坐,不出七日,靈兮劍必能恢複元氣,滿血複活。
雲安衾望着池鸢,觀她氣色神态,突然起身,幡然醒悟般湊到池鸢身前問道:“你,你……我知道了!難怪如此,難怪師弟會對你另眼相看,連家主也厚待你,你是不是也同他們一樣身具靈根,天賦異禀?”
池鸢瞧着雲安衾震驚的神色,微微一笑:“你隻說對了一半。”
雲安衾想了想,又道:“不是嗎?我觀你面色紅潤氣色絕佳,骨貌神态不凡,透着一股說不出來的味,嗯……對,就是那個詞,靈氣,你自山上下來,便靈氣逼人,既是尋常人也能瞧得出你的變化,你肯定同家主師弟一樣身具異能,非比尋常。”
“這次倒是說對了,不過……南浔這麼大,浮玉山又是個洞天福地,怎的隻生出有兩個有慧根的人,安衾,你過來讓我瞧瞧。”雲安衾見池鸢招手,俯身靠坐在她身旁,好奇問道:“怎麼了?”
“閉眼!”雲安衾似乎知道池鸢要做什麼,微笑着乖乖閉眼。池鸢右手探向她的臉,食指輕輕點上她的眉心,一道銀光從指尖飛出,鑽入了雲安衾的眉心。
須臾,池鸢才收回手,雲安衾也緩緩睜眼看她。“靈氣有餘,慧根不足,半步之遙,差得遠了。哎,和我一樣,看來仙緣無望了。”
“沒事池兒,這靈根之事族老早就給我測過了,看來你确實同他們是一路人。隻是,這有靈根之人,萬中不一定有一,南浔雲家像我這樣平凡的人多了,就像這株樹,我來了那麼多次,從未發覺它的奇異之處,也隻有你和他們才發覺此地不同。”
池鸢聞言眉目微微舒展,她起身繞着雪青樹走了一圈,輕聲道:“這世間萬事萬物,隻要到達那個頂點,參悟透了天道的規則,見識了它的玄妙之處,皆可為靈,皆可參悟入道,靈根不過隻是個快速的通道,但它有利也有弊,登峰造極之刻,真正考驗的還是每個人的心境。聽說,你們雲家有以武悟道的,你自然也可以。”
雲安衾聽着池鸢說的這一席話,似乎有些觸動,似乎又有些了悟,她默想了會,擡頭時,笑意盈盈的眼眸中氤氲了一層霧氣,她走上前,輕輕将池鸢抱住,笑着道:“謝謝你池鸢,族中甚少有參悟透的女子,還沒有誰能同你這般與我談天論地,可我選擇留在聖醫谷,做一個世俗谷主,便注定放下了仙緣,放棄了修行。”
“你還是沒聽明白,我雖未真正領教你的醫術,但這入道的方法多了,武道,音律,書法作畫,而你所擅長的醫術不是更貼近生死,貼近天道自然嗎?潛心修習醫術吧,若能參悟了生老病死,說不定也能同折芳君一樣厲害。”
雲安衾笑着點點頭,松開手走到樹下,靠着樹幹道:“池兒懂得可真多,我瞧着你比家主更厲害呢,似乎知道了這靈法的規則一般。”池鸢搖了搖頭,目光探向樹冠,緩緩道:“這些都是師父告訴我的,我沒靈根,隻會紙上談兵,真正要領之處卻是說不清的,我和你一樣,也别再妄自菲薄了,不上這浮玉山,一樣修行。”
“嗯,謝謝你池鸢,沒想到我這麼多年的心結卻是被你解了,你可真是我貴人。”雲安衾拉着池鸢往花叢深處走去,原來她早就提前擺好的席,兩人跪坐在席間,談論了這麼久,确實是有些口渴了。
雲安衾倒了一杯茶,推到池鸢案前:“同你說話這麼久,倒是忘了這邊還煮着茶,還好用文火煮着,剩了這麼些。”
池鸢持杯湊近聞了聞,濃濃的茶香撲鼻而來,倒是讓她想起入谷時路過的茶園。“這茶可是我方才路過的茶園所産?”雲安衾聞言笑着回道:“沒錯,這茶可是桃溪的水養出來,聞起來可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花香?”“好像是有。”“味道如何?”“入口清新,回味甘甜。”
随後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談天說地,吃了好幾盞茶後,雲安衾似乎想起了一件事,她猶豫了會,開口問道:“池鸢,你……你身邊那些人,你可知根知底?”
池鸢笑容頓住,眸光流轉間,見雲安衾神色有些擔憂,複又展顔:“看來那日安衾給林硯瞧病是發現了端倪?”雲安衾一怔,急道:“他那是裝瞎,你一直沒看出來嗎?”
池鸢眸光一沉:“……雖覺得有異,但未想竟被他騙了這麼久,可他為何要這樣做呢?”
雲安衾搖了搖頭,随後便将給林硯治病的全部細節說與池鸢聽,“池兒,你知道他會武功嗎,我探脈的時候才發覺,雖他極力壓住了功力,但我估摸着也不是個簡單的人,更何況他臉上的皮,還是假的。”
池鸢心道:這個林硯确實會演戲,一路裝瞎過來,便是靈澤沈黎遇險這麼大個事兒,他依然可以沉住氣不暴露自己,這般推敲下來,他的目的可能隐藏的極深。
“你既看得出他戴了面具,那你可仔細瞧過琅琊?我看他和林硯甚是聊得來,可能他們早就認識了。”
雲安衾回想了一會,搖頭道:“不曾,也就見過那一次,還真沒仔細瞧,不過池兒你大可放心,下次把那位公子帶來,不出半刻就能見分曉。”
林硯戴着面具頂着别人的身份一路跟着她,莫非原本就是想跟着自己混進南浔的七族盛會,如果真是這樣,那他的目的極有可能是七大世家的人,這樣易容潛藏身份的人,除了細作便是殺手,七族盛會,魚龍混雜,若趁此機會動手,也好渾水摸魚,不易叫人察覺。池鸢想了想,突然覺得好笑,好笑的是她竟收了這麼些妖怪在自己身邊,他亦是琅琊亦是,沈黎也亦是,就是靈澤看着還正常點。雖她不計較這些,但也不代表她能容忍别人這樣利用瞞騙她呀。
“安衾,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你的話我記住了,這戲才剛剛開始呢!”池鸢起身告辭,雲安衾忙跟上去,“我送你出谷。”“不用了,花朝谷的路還是好記的。”雲安衾瞧着池鸢臉色正常,便稍稍安心了些,話說到這份上,她也不宜去插手池鸢的事了,該如何定奪,要不要揭穿得看她自己的意思。
池鸢辭别雲安衾之後,便用輕功趕路,一路飛花穿林出了花朝谷,待回到聖醫谷時已臨近晌午,剛回到竹苑的小道旁,就見琅琊追着兩位女子匆匆跑出來,池鸢閃身躲進竹林中,望着前邊兩個女子,其中一個她認識是秋落落,另一個卻不知道是誰。
“秋姑娘,别走啊,這都快到用飯的時間了,不如留下來吃個便飯,說不定池姑娘馬上就回來了呢!”這個琅琊死皮賴臉跟在秋落落他們身後,雖是急着跑去追着的,卻是半天也沒追上去,他可是會武之人,實屬不該啊,看來應該是在做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