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不自覺的後退了小半步,眼神閃躲道:“沒有沒有,與池姑娘相比,我的輕功和内力簡直不值一提,你看,池姑娘你不過用了三成功力就将我打得不敢還手,我這點小伎倆哪能上得了台面,你說是吧?”池鸢可不吃他這套油嘴滑舌的說辭,眼睛瞅着琅琊繞着他慢吞吞地走了一圈。琅琊搓了搓手臂上立起的汗毛,被池鸢這樣盯着有一種說不出的壓制力,琅琊深吸一口氣正要說話,不想池鸢突然伸手扣上了他的脈搏,琅琊本能想要反擊抵抗,才使了一成力便放棄了,任池鸢探查底細。
池鸢不過這般吓吓他罷了,沒見他有什麼應激反應,便松開手往竹苑的方向走。這弄得琅琊有些摸不着頭腦,他跟在後面,不時觀察着池鸢的臉色:“那個……池姑娘這麼好的機會你為何放棄了,本……不,我可是放棄掙紮任你搓圓揉扁。”琅琊還要說下去卻被池鸢瞥來的冷漠眼神打斷:“試探有什麼用,功力這東西可有的是法子遮掩,就像你這張臉一樣,不也藏得挺好的嗎?與其這樣,倒不如來聽聽你方才在園子裡探出的消息,琅琊,你可願說出一句實話?”
“這,池姑娘不是我不告訴你,這些東西知道了便是參與了進來,與你可沒有好處。”瞧琅琊說得一本正經的模樣池鸢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漆黑的夜色下,他那一身漆黑的夜行衣仿佛和夜色融在了一起,今日無星無月,四周除了偶爾懸挂的燈籠,到處都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誰說沒有好處?若有人來找我的麻煩,這不就是最大的好處嗎?我自功力恢複後正愁沒人給我試手呢,我也不為難你,隻問一句,你可是齊家的人?”
“不是,我怎麼可能是齊家的人!”琅琊滿口否定搖頭,突然想到了什麼又道:“啊我知道了!一定是那個小子,他果然是谷主大人派來監視我的,是不是那臭小子告訴你我這張臉是假的?”
琅琊話才說完,池鸢便幾步走到他跟前,仔細盯着他的臉和脖子道:“是又如何?你和林硯不也一樣跟了我一路,你們……又是替誰監視着我呢?”琅琊劍眉一揚,剛要伸手順勢将靠近他的池鸢一把攏在懷中,哪知池鸢身法極快,朝他膝下踢了一腳瞬間就跳開幾丈遠。“池姑娘别走呀,過來,本公子讓你摸,朝這摸,這裡可是關鍵的地方。”琅琊指着自己的脖子斜眼看着池鸢,一雙晶亮的眼眸湧過一股暗流。
池鸢笑了一聲,笑容極為不屑,她解開纏發的絲帶,右手的食指在銀色的發帶上輕輕劃動。琅琊怔怔看着池鸢這些古怪的舉動,若不是因為池鸢臉上自始至終的冷漠眼色,他幾乎以為她解發帶的這幾番動作好似在勾引他。正當琅琊腦海裡的绮念不斷高漲時,眼前突然乍現了一道刺眼的白光,在這漆黑的夜色裡閃耀得讓人不得不擡手擋去這盛人的光芒。
“今夜不如拿你來試試手,我覺得你應該也是樂意的。”琅琊聽見池鸢這話頓時放下手,退後幾步如臨大敵的看着她,還沒看多久,目光很快就被她手中那柄微微閃動着銀光的長劍吸引住了,這柄劍劍身猶如玉石寒冰,渾身晶瑩剔透,一看就是個寶貝,不過琅琊更驚訝的是這柄劍為何會發光。
“拔出你的劍來!”池鸢揮劍直指琅琊,額間垂落了幾縷碎發,她的衣袂無風自動,劍尖的銀光像霜雪一樣冰冷刺骨,琅琊伸手探向腰間的軟劍,心知此戰已無法避免了。池鸢見他終于肯拔出劍,冰冷的神色微微松動,“可别走神,開始了!”池鸢提醒完,身形一動,手臂揮舞間,幾朵劍花絢麗的綻放在黑夜中,所過之處皆是銀色花火。琅琊的反應倒也算合格,池鸢并未放水,他倆對了數招,再分開時兩人對站在桃樹上,持劍對峙。
“池姑娘,你的這柄劍不錯!”這是琅琊第一次同池鸢比試,隻到此刻才深知她驚人的内力,不過堪堪對上幾劍,那迅猛的力道差點讓他站不穩身形。“少廢話!”池鸢突然松手将手裡的劍甩向琅琊,琅琊驚愕間扭轉身形躍到地上躲過那道利劍,心中還在納悶池鸢為何這般做時,隻聞身後利劍破空而來,琅琊回首訝異的望着那柄飛劍,但還不忘揮動手裡的軟劍抵擋攻擊。“池姑娘,你的内力果然深厚,這禦劍的本事天底下也沒幾個人會。”池鸢悠閑的站在樹上看戲,輕蔑看着他道:“你再不動真本事,可别怪我刮花你的臉了。”
琅琊額頭上沁出了豆大的汗珠,後退的步伐在草地上拉出一道長長的拖痕,琅琊暗自催動内力抵禦,雖能暫時止住這飛劍的力道,但手裡的那柄軟劍好像出現了幾道裂痕,琅琊一把扔掉手裡的軟劍,飛身躲開飛劍攻擊的軌迹,一個翻身站到樹間,伸手從懷中摸出扇子。
池鸢見狀召回靈兮,轉動手腕間,一道銀色劍光直向琅琊撲面而來,琅琊擡手揮扇轉了一圈,使出内力撐出一道屏障躲過了這道劍氣,但他周圍的草木可就遭殃,五丈内除了琅琊站立的那棵樹外,其他的地方猶如狂風過境一般,殘枝斷木,花草折腐。琅琊深吸了一口氣,不得不拿出十分心神來應對池鸢了。
池鸢飛身揮劍沖向琅琊這邊,琅琊翻轉着扇面抵禦她直指而來的劍芒,劍尖處那道道霜雪寒芒猶如實質一般落于他的扇面中,不過片刻,半邊扇面已結滿了寒霜,琅琊朝池鸢勾唇一笑,無聲贊歎了一聲,揮手間一股内力運轉到折扇中,融化了扇面上瑩白的霜雪。幾許冰晶絮絮飄落在兩人之間,琅琊與池鸢對望,手下的動作卻不落,那折扇脫手而出在空中展露玄機,頃刻間折扇便化作半圓飛刀勢如破竹般以環形軌迹沖向她,琅琊終于出手了。
池鸢擡手一劍擊飛了琅琊的扇子,不過這扇子卻好似借着她打出去的力道以更快的速度飛回來了,池鸢勾起唇角,順着它剛才飛來的軌迹揮劍,沒想到卻一擊落空,這扇子飛行的速度越來越快,方向也越來越詭異,樹底下落滿一層厚厚的被刀鋒割碎的花瓣,池鸢觀察了一會,飛身揮劍迎上前,銀光與刀鋒碰撞時,清脆的聲音在這安靜的桃林中格外清晰,不過片刻那柄扇子就被池鸢打飛出去。
琅琊擡手接回有些支離破碎的折扇,還不欲感歎,突然一個身影襲向他面門,琅琊瞪大雙眼看着池鸢,池鸢朝他詭異一笑,那雙眼睛好似在夜裡也發出了和劍身一樣的銀光,琅琊怔怔的看着池鸢的眼睛,似乎瞬間被蠱惑住了心神,卻沒察覺到劍光之下,他的外衫被靈兮劍砍成條條碎布垂挂在身上,池鸢本就和他比試着玩玩,并未痛下殺手,不過靈兮劍下雖有留情,但手掌心運轉的内力卻實打實的推了出去。
琅琊看着池鸢那雙詭異的眼睛,隻覺身體在向後飛,離她也越來越遠,漸漸地也看不清她的臉了,琅琊不自覺的伸出手朝她探去,直到這會才感覺到身體中有股碎骨噬心一般的痛,他被她輕飄飄的一掌打出了數十丈外,一連撞斷了四五棵樹才堪堪停下來。琅琊像個碎布娃娃一般半挂在樹杈上,目光自始至終還追尋着遠處的池鸢,他朝她微微一笑,控制不住嘔出一口淤血,垂眼之前卻見她頭也不回的離去。
當琅琊再次睜眼之際,卻是林硯正在輸送内力給他療傷,林硯凝眉半蹲在地上,扒開琅琊的嘴喂了他幾顆藥丸,琅琊被這藥丸噎得不斷咳嗽,直到吐出胸中積悶的淤血之後呼吸才順暢了許多,也能開口說話了,隻是聲音虛弱如蚊呐:“你……幾時來的,現在,是……什麼時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