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快瞧,底下那頭豬就連吃飯的模樣都和豬一樣,哈哈哈,還發出吭哧吭哧的怪叫,簡直一模一樣,還黑虎爺呢,我覺得他應該起名叫黑豬爺才對!”鐘綿綿趴在欄杆上撫掌大樂,清脆稚嫩的笑聲同她發髻上垂墜着的銀鈴響動相互應和。
鐘絮也跟着笑了一陣,酒水順着她唇角的弧度漫延直下,滴在胸前衣襟上的一朵冷梅花蕊中:“這人看着胖但武功并不弱,他那些小弟也不簡單,作為地頭蛇還算合格。”
“哎呀,姐姐快看,他們都打起來了!”鐘綿綿樂得手舞足蹈,呼喝揮手模仿下面人打架的模樣,“對對,都快沖過去打,越亂越好,哈哈,真好玩!”
“如此亂象,怎麼沒人出來主持公道呢。”鐘絮幽幽的輕歎一聲,目光意有所指的瞟向池鸢那處,她低眉細細打量着池鸢的臉,感歎道:“方才我就覺得她氣質獨特,不想竟是這般絕色,看來和傳言中一樣了,還真就是她。”
“誰啊,姐姐,她是誰?”鐘綿綿湊到鐘絮身側,歪着頭凝看着池鸢的臉道:“嗯……确實很美,比冷姐姐還要美呢,姐姐,她到底是誰,你快說啊!”
“不急,我且試一試她。”鐘絮懶洋洋的坐起身,左手翻轉施力,一道勁氣竄出,悄悄改變了一隻杯盞飛行的軌迹,使它筆直朝着池鸢坐着的地方打去,結果顯而易見,很快就被池鸢發現并打了回去。
“哇,姐姐她好厲害啊,這樣能試出她的實力嗎?”
“不能,但可以斷定她是高手無疑。”鐘絮慵懶斜靠回石柱上繼續喝酒,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有那麼一刻,她好像看見池鸢往她這處瞥了一眼,難道已經被發現了?
“姐姐,你還沒說她是誰呢?”鐘綿綿依舊糾纏不休,鐘絮頭疼的揉了揉額角,無奈道:“綿綿,你不是一直想見一見那位鬼笛仙子嗎?喏,下面那位就是……”
“真的!”鐘綿綿驚呼一聲,雙眸湛亮神采奕奕的盯着池鸢瞧,“太好了,我,我要下去和她說話,終于能見到本尊了!”鐘絮伸手攔住鐘綿綿,“慢着!我還不能完全确認就是她本人,萬一認錯人了,豈不是很丢臉!”鐘綿綿臉上的笑容頓時垮了下去,撅起嘴不滿的哼了哼:“姐姐,你能不能一句話說完,這樣大喘氣的弄得我心裡七上八下的,真是煩死了!”
“别急,且看看姬無寐的反應再做定奪。”鐘絮話剛說完,就見姬無寐起身出劍了,她頓時坐直了身,頗為期待的看着他,莫非他和池鸢要打起來了,可接下來,見他是去收拾後面那群哄鬧的雜魚,不免大失所望。
見姬無寐要出手,鐘綿綿便全神貫注的盯着他的一舉一動,任他身法再快,那出招的一劍一式也沒逃過她的眼睛。“不愧是掌門獨子,這一手鏡花水月劍法使得出神入化爐火純青,盡得水月一派真傳。”
“風流浪子若沒一技傍身如何安得潇灑自在?在三年前的比武大會上,我曾見過他大顯身手一展風采的時候,同輩少年之中,當與顧修奉清川之流齊名,他尚有幾分天賦在身,奈何喜好酒色玩樂,可惜了老洞主一番悉心栽培,付之東流。”
客棧大堂内一片哀嚎聲不絕,姬無寐這一出手不分敵我,把那些鬧事的全都收拾了一遍,不過也隻是點到為此的程度,即便如此,被他劍鞘擊中的地方還是酸痛發麻起不了身。
“喂,你小子有種,居然敢欺負到你爺爺頭上了,你給老子等着,老子,老子現在就回去叫人……哎呀,痛死了……”黑虎爺腫着兩個烏青的眼泡指着姬無寐叫罵,他掙紮着從地上爬起來,原想借着旁邊的桌子站起,可哪知這張桌子經過方才亂戰被削斷了一隻腿,他剛一用力就又重新摔了回去,還摔成了個倒栽蔥。
“呵呵呵……”也不知從哪傳來了一陣不合時宜的悶笑聲,直把黑虎爺羞窘得面紅耳赤說話都開始結巴:“還,還愣着幹什麼,快,快扶老子起來!”他的手下也沒好到哪去,幾個人一起扶着他起身都跌跌撞撞的,在經過姬無寐身前時,他還特意喚人停下來,指着姬無寐的鼻子怒罵道:“臭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姬無寐看都沒看他一眼,語氣極為不屑:“你不配知道,趕緊滾,若讓我再看見你,恐怕你就沒法像今日這般手腳健全的走出客棧大門了。”
“快,快走,快回去喊人,小子,你給老子記住了,老子定會殺回來的!”黑虎爺臨走前還不忘撿回一絲顔面,姬無寐搖頭一笑,懶得去搭腔。剩下的那些閑散雜人就更不敢找姬無寐的麻煩了,一個個悶不吭聲的收拾東西繼續該幹嘛就幹嘛。
為了表示感謝,客棧掌櫃親自送了幾壇美酒拿到池鸢這桌,又使人将菜品全都換了新的,姬無寐推拒不用,可耐不過掌櫃的熱情,最後又被勸着坐下來繼續喝酒,姬無寐看着這一桌子的菜品,又看了看坐在對面的池鸢,無奈歎道:“我已酒足飯飽,又不想辜負掌櫃盛情,池姑娘,勞你再陪我喝一場。”
池鸢想了想提議道:“我也不勝酒力,既如此,不如就請幾位合眼緣的朋友下來一起喝一杯如何?”
“姑娘這是何意,你想請誰?”姬無寐疑惑的順着池鸢的視線往樓上瞧去,一眼就看見了欄杆上靠坐的鐘絮和鐘綿綿,後者也發覺到他們望來的視線,還一同與姬無寐笑着招手。
“鐘綿綿,鐘絮……”姬無寐皺緊眉頭,心道,完了,這下完了,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怎麼一下就讓他撞見兩位不好惹的姑奶奶,一位鬼笛仙子就夠不好對付的了,還有這位鵲枝島的鐘絮,那更是精得跟個狐狸一樣難騙的很,在她們面前說話行事那可得萬分小心,就怕惹惱了人家自己這點武功還不夠跑的。
“你認識她們?”池鸢好奇問道。姬無寐收起心裡的小九九,苦笑一聲:“是,我認識,她叫鐘絮是鵲枝島的人,在江湖上名氣很大,池姑娘你居然沒聽說過?”
“沒有,我剛出山不久,對于江湖之事知之甚少,倒讓姬兄見笑了。”
姬無寐愣了一下,随即回道:“我哪敢笑話姑娘,原來姑娘是剛出師門不久,這般說來,池姑娘也算是出山就一鳴驚人的天才人物了。”
“我可不算天才,我隻是……算了不說這個了,你們既然認識,那就讓你去将她們請下來吧。”池鸢話音一落,姬無寐臉上的笑容就僵住了,他半張着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這,池姑娘,我其實跟她不熟的,我就見過她,說不上認識。”
池鸢奇怪的看着姬無寐,隐隐的覺得有一絲蹊跷,但她也沒過多去問,正艱難抉擇到底要不要請那鵲枝島的姑娘下來之時,就聽見身側大門外有一人高聲喊道:“小二,上熱茶!”
須臾,便見着一個小厮跟在一位文質彬彬的男子身後跨門進來,他先是打量了幾眼大堂布局,再找了個避風的位置請自家主子坐下,等了許久見小二還未上茶,小厮有些急不可耐的跑到後廚裡催了幾聲,随後又跟在姗姗來遲的小二身後,一邊頤指氣使指揮他給主子倒茶,一邊還趾高氣揚的教訓他手腳不夠麻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