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鸢這身打扮,這等姿容,獨自上街行走,頗惹人眼,她倒恍然未覺,步履徐徐半刻不歇,卻累得那些瞧她瞧得癡了去的路人,一頭載進了路旁的大水缸,那癡人捂着一身濕透的衣衫,面對衆人的嘲笑,尴尬得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耳後嘈雜嬉笑之聲,未曾讓池鸢的腳步停留半刻,她匆匆穿過人流,尋近路拐進一旁的暗巷,窄小黑暗的甬道隔絕了身後的喧嚣,就如同一步踏進了另一個世界,未知的危險也接踵而至。
“哎~小妞,你要去哪?”一個黑影從天而降擋住了池鸢的去路,他嘿嘿笑着朝池鸢走近,袖中露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地痞獰笑着不斷舔唇,賊溜溜的眼睛将池鸢上下打量:“嘿,居然是個極品,身段不賴呀小妞,這大晚上的你要趕去哪,不如陪爺去快活的地方好好耍耍?”說着就要伸手去揭池鸢臉上的面紗。
地痞手離池鸢臉半寸遠時,突然不動了,不是他不動而是動不了,他詫異的收回手,又摸過去,還是一樣,手像是碰到了什麼屏障一樣被隔絕開了。
池鸢好笑的看着地痞來回伸手試探,悠悠開口問道:“好呀,還想請教一下這位爺爺,你說的是哪一處地方快活好玩呢?”
地痞疑惑地撓撓頭,收回手不再試探,見池鸢回應,咧嘴笑道:“嘿嘿~小妞你可真是上道,想去?那就跟本大爺來!”
“好的,爺爺!”池鸢爽快答應立即跟着地痞走了,地痞一邊走一邊回頭看池鸢,心中還納悶這美妞是真傻了吧,讓她跟上還真跟上了,“叫爺,别叫爺爺,你看我像爺爺輩的人麼,瞧你模樣長得水靈怎麼腦子一點也不靈光!”
沒想到這地痞還傻乎乎的上套了,居然敢蹬鼻子上臉與池鸢這般說話,但池鸢卻樂得和地痞周旋,心中郁悶無處發洩,這送上門來出氣包豈有放過的道理,不過,說人家傻,這地痞的腦子也沒見多好使,他真是一點也沒懷疑池鸢,還真以為天上掉餡餅了,掉下一位傻子美人讓他撞上。
池鸢瞟了地痞一眼,認真回道:“唔……你全身黑漆漆的,衣服又髒又破,腰身佝偻骨瘦如柴,若不是頭發烏黑确實就像一位老爺爺呢!”
“嘿~你,你……”地痞猛然回身伸手指着池鸢支支吾吾半天不知如何反駁,池鸢眨了眨眼與他對看,漆黑的暗巷,池鸢能看清他的一切,但他看池鸢卻隻能看得朦胧。“我什麼?我說的不對嗎?快帶路,我還等着去那好玩的地方開眼呢!”
聽見此話地痞終于回過味來,這,這姑娘不傻啊,诶,不對,如果不傻她幹嘛要跟着自己去?難道隻是單純的想去玩?怎麼想這姑娘都不對勁。地痞緩緩摸出尖刀,悄悄向池鸢靠近:“小妞,你知道什麼叫快活好玩嗎?嗯?可認識爺手裡這物件?”
池鸢白了他一眼,“不就是刀嘛,傻子都認識。”地痞笑容一頓,嘴邊邋遢的碎胡子抖了幾抖,他繼續走近,拔高嗓子陰恻恻的說道:“你不怕?嗯?這把刀削鐵如泥,可以輕易刮花你的臉哦~”
“是嗎,為何要刮我的臉,我不是按你說的做,一路寸步不離的跟着嗎?”
地痞動作一頓,噎得接不住話,他狠狠的瞪了池鸢一眼轉身帶路,這裡不甚安全,等将這小妞帶到老大的地盤,哼哼,再慢慢收拾她也不遲。
前面地痞走得急,池鸢也跟得不慢,兩人離繁華之地越來越遠,出了暗巷,連着拐過幾條街,終于到了一處極其普通的宅院,地痞敲門輕扣七聲響,随即院門應聲而開,一個矮子拉開門露出半張醜臉瞟着地痞和池鸢:“幹什麼的?”
“天誅地滅,青龍不悔!”地痞報上暗号,那矮子瞬間就打開門一把攥着地痞的衣領拉了進去,随後目光落在池鸢身上,“她是誰?”地痞嘿嘿一笑:“到嘴的肥肉,怎麼樣,魁九,這貨不錯吧?”
魁九撇了地痞一眼,盯着池鸢怒着嘴示意她跟進來,池鸢毫不遲疑跨門而入,魁九随即關好門,扯着地痞的衣領耳語道:“貨是不錯,你下了什麼藥,怎麼這般聽話?”地痞回頭看了池鸢一眼,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腦子又搖了搖頭,魁九心領神會松開他,讓他們進去。
宅院裡的布局雜亂無章,殘破的燈籠随風搖曳,昏暗的光芒隻能照亮眼前寸許,擡頭尋看,四處角落或站或躺着許多衣衫淩亂不整的人,見池鸢他們進來,視線頓時齊刷刷的望來,一個個目光銳利非常,讓人渾身不自在。
整個院子呈三面環抱,除了正首的屋閣有三層高,其他地方最多兩層,所有的屋檐均未懸挂匾額,光秃秃的滿眼破敗。正廳前站着五六個衣着還算齊整幹淨的人,手持長刀像是守衛,入正屋石階,守衛立即橫刀攔住了地痞,地痞報上了暗号,随後又掏出身上的令牌他們才放行。
還未進門就能聞到一股濃重的酒味,其中還夾雜各種惡心的汗味和臭味,聽裡邊人大聲叫喊大小單雙之詞,顯然這裡是一處賭坊,但也不盡然,入門之後,才發現這裡新鮮玩意頗多,除了鬥雞鬥蛐蛐,還有一個地下室專門用來鬥毆,說白點就是将兩批戴着鐐铐的人趕上台讓他們生死相拼,台下的人就下注賭輸赢,如此倒比那些尋常賭坊的玩法來得更加刺激。
“怎麼樣,小妞,此地是不是一處快活潇灑的妙處呀?”地痞回頭想扯住池鸢的衣袖,但他仍然摸不着池鸢,這屋子裡的人也很多,摩肩接踵人聲鼎沸,任誰都與池鸢隔了半寸的距離,若是被她撞上,旁邊的人還會被那道看不見的屏障給推開。
地痞納悶地抓耳撓腮,圍着池鸢繞了一圈,伸手無論碰向哪都摸不到,“嘿……小妞,怪了,爺怎麼摸不到你?之前還奇怪來着,一時忘了,你這,你這是怎麼回事?”
這光罩是薄薰張開的結界,池鸢是無法長時間吸納靈氣施法的,當時地痞伸出鹹豬手時,池鸢是想将他震開的,但薄薰卻不想主人髒了手,主動張開結界保護池鸢,如此池鸢倒樂得輕松自在。
“這是一種武功,氣場你懂嗎?”地痞詫異失聲:“你會武功?”池鸢無辜的眨了眨眼,“嗯,我會呀,你又沒問我會不會。”
地痞霎時白了臉,他嘴唇顫抖,慌張的四處尋看,原本堆在心裡的那些疑惑終于明了,就說這小妞怎麼跟個傻子似的不走,亮刀也不怕,原來卻是個扮豬吃老虎的硬茬,這才有恃無恐的跟着來了,還好還好,就算她會武功又如何,哼,這裡是什麼地方,這裡可是青龍幫,進了這個門插翅也難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