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着此景,池鸢便放棄了之前的想法,眼下可有一個再合适不過的機會可以進去了,畢竟這種事她也不是第一次幹了。薄薰見主人一直盯着那排婢女看,心中了然,“主人,您想冒充婢女混進去?”
“嗯,她們過來了,動手吧,打暈最後兩個,扔到牆角草堆裡。”“噢,好的主人!”
薄薰對這種事情總是得心應手,待人走過來之後,驅使藤枝鑽地而出,一記手刀打暈兩人直接卷走,她藤手并用三五兩下的剝掉了婢女的衣物,先幫池鸢穿好最後再穿自己的,一番動作下來都要不了半盞茶的功夫,在旁人還未發現之前貿然頂替着婢女的身份混進隊伍中,入隊時前面的婢女似有察覺尋問了幾句,被薄薰一句崴腳了随意打發了去,不過這一路之後她隻得以一種崴腳的模樣跟在隊伍末尾一瘸一拐的走着。
如此順利混入林氏山莊後,兩人就偷偷離了隊伍,尋了一處假山石洞稍作歇息,池鸢見薄薰還以一種崴腳的姿勢在洞内走動,忍不住取笑道:“怎麼裝了一路裝上瘾了,想一直當瘸子呢?”
薄薰尋了一塊地坐下就脫鞋:“不是的主人,我鞋裡好像進石頭了,一路硌着我的腳疼死了,嘶~,您瞧,都出血了呢。”薄薰委屈的掰起小腳露給池鸢看,池鸢一瞧還真是,那血都浸透過襪子流了出來:“疼嗎?你之前空手接白刃都不喊疼,怎麼這會知道喊疼了?”
薄薰委屈的小臉頓時垮掉,“這,這不是想博得主人您的憐憫嘛,哼,前幾日我與人打架,主人您還很關心我呢,今日我可受了兩回傷,您卻不管不問的……”
池鸢目光幽幽地在薄薰身上掃了一圈,直把後者看得脊背一涼,“适可而止,現在可不是放松警惕的時刻,說正事,還能聞到之前那人的氣味嗎?”
薄薰攤手歎氣道:“不行呢,氣味已經沒了,應該是他又沾上了别的氣味,我已經不能确定他的方向了。”
池鸢剛想說話,忽聞遠處傳來一片嘈雜聲,随即主仆二人就尋了一個石洞縫隙往外窺察,順着石洞外的花園朝遠處瞧去,羊腸小道的盡頭,前前後後走來一堆錦衣華服的世家子弟,其中有兩人她們都認識,正是蕭家那兩兄弟,至于其餘人看着有些眼熟,像是狩獵那日見過一次。
這群人進了花園之後便駐足在涼亭中談笑風聲,後頭跟着的一衆小厮也忙着招呼上茶上酒,依這勢頭他們怕是一時半會都不走了,如此,那躲在洞中池鸢和薄薰更是走不了了。
這個蕭宜深是個很愛出風頭的人,他站在衆世家子弟之間,俨然就是以一個領頭人的身份自居,十幾個人圍坐在涼亭中,一言一行無不都在吹捧讨好着他,說到盡興處,争相敬酒之事更不用多說,至于蕭宜蘇顯然與這群纨绔子弟聊不到一處,酒過三巡,他便尋了由頭走了,蕭宜深也沒阻攔,臨走時兄弟倆站在一處說了幾句悄悄話就分别了。
見蕭宜深那春風得意的模樣,薄薰很是來氣,她攥緊拳頭,說出來的話像是從牙縫裡磨出來的一樣:“早知道我就給他留一手了,當初就不該将他的内傷治好,主人,你說對吧?”
池鸢沒在意蕭宜深如何,她全程都在注意着蕭宜蘇的言行,始終覺得他不像看上去那般溫和純良,“若不把他治好,麻煩事還在後頭,既使出了一招下馬威,便也該将後事處理妥善,姑蘇世家衆多,我們一介外來人,樹敵太多不利行事。”
“嗯嗯,主人說的是,那我就不和他計較了,反正以後咱們也不會和他有過多牽扯。”
沒過多時,這群人酒氣上頭開始尋樂子,有人吆喝着要重新比箭術,說是在狩獵那日沒發揮出最大的實力,蕭宜深聽後也動了心思,那日他們蕭家被林家壓下就算了,憑何還要被子弟凋敝周家壓下一頭。
說起來這周家家大業大,不知為何代代生出的女子永遠是男子的兩倍還多,單論嫡系這一脈,與蕭宜深平輩的也就隻有四個兒子,其中,大少爺自小體弱多病,冠歲之後那身體更是每況愈下,與其相比二少爺就好得多,身強力壯孔武有力,最擅刀劍之術,是個沒有頭腦的武夫,至于三少爺完全屬于正常人的範疇,沒什麼好提的,剩下的那位四少爺就令人扼腕歎息了,出生之時重病一場從此落下了腿疾,日日坐在輪椅上出行。
那日狩獵,代表周家出戰的兩位公子,分别是那位頭腦簡單的二少爺以及他的堂弟,今日涼亭間,周二少爺不在,但那位周堂弟卻在,蕭宜深自然不會放過這個雪恥的機會,當即吩咐人去找林家主事在此準備箭靶之物,待一切準備穩妥之後,衆纨绔摩拳擦掌活動手腳開始上場射靶。
蕭宜深還是有些本事在身的,或是說其他人有意在奉承他,一番比試下來除了那位周堂弟未上場,其他人都輸給了蕭宜深,蕭宜深略顯得意的站在場中,回頭朝亭中喝酒的周堂弟望去,周堂弟本想借着酒醉推遲,奈何旁衆看客一再邀請慫恿,他也就半推半就踉跄着腳步上場了,結果自然輸給了蕭宜深,不過蕭宜深趁人家酒醉比試也是有些勝之不武。
正待蕭宜深得意之時,園中又來一隊衣裝鮮麗的世家子弟,其中為首之人正是林飛白以及林家其他幾位才俊出衆的少爺,其後還跟着許多世家小姐,聞說此處有箭術比試便趕來看熱鬧,那幾位林家少爺也想來盡一盡地主之誼,畢竟在自己的地盤被别家的人占盡風光總是沒臉的。
當蕭宜深見到林飛白時,臉上笑容頓時消失,之後見林飛白不參與此次比賽,前來比賽的是其他的幾位林家少爺,他又重新露出了笑容,那日狩獵比賽若不是有林飛白坐鎮,這群養尊處優的少爺豈能一同沾光得了第一,此番他們還想來争臉面,殊不知正中蕭宜深的下懷,他正好可趁此機會殺一殺林家的銳氣。
然而蕭宜深這人性子的确有些狂妄自大了,雖有幾分本事,但也不能妄自尊大以為其他都是廢物膿包,一番比試下來,倒是赢了幾回,但最終還是惜敗在林家三公子的手下。
聽着耳畔傳來的低語和嬉笑聲,蕭宜深臉色難看至極,回頭直往涼亭走,身後也追來幾個交好的纨绔少爺,但大多數都是趨炎附勢之輩,見林家少爺來了,紛紛迎上前客套攀談,如此交好機會誰又能輕易放過?
“哈哈,真是好玩,這個蕭宜深前面還得意忘形,現在,現在他就笑不出來了,哈哈哈,主人您看見沒,那張臉黑得和咱們家廚房鍋底一個樣,哈哈哈哈!”薄薰捧嘴大樂,若不是礙着自己現在的身份,恨不得跑出去當着蕭宜深的面嘲笑他。
自外邊比試箭術開始,池鸢便提了一絲興趣觀看,不過蕭宜深這人心思太好猜瞧着沒多大意思,之後等林家人來了倒是有許多看點,其中最有意思的當數林飛白,他若親自上場實力懸殊太大,蕭宜深還不至于這般丢人,而他選擇不上場,由自家兄弟去比試,差不多的實力之間由于蕭宜深的狂妄輕敵,才是導緻他失敗的最大原因,如此,兵不血刃就讓蕭宜深輸得徹底才是棋高一着。
“此人易怒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難成氣候,如此形勢下恐會惱羞成怒,惹出事端。”池鸢淡淡評價了一句,仿佛印證了她的話一般,随後園中就傳來幾聲驚叫,薄薰趕忙貼着石縫去瞧,原來是一個林家子弟明目張膽的嘲笑蕭宜深,惹得後者當場發作,直接用弓箭射傷了他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