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霜神色不明的睨了王知希一眼,“不見怪,我怎會與知希妹妹一般見識呢,不過,知希妹妹這轉變的态度着實讓人驚訝,真想不到前陣子還與我情同一家的姐妹,今日就臨陣倒戈,成了對家呢。”
王知希擡頭看向齊霜:“霜姐姐說笑了,知希怎會與你成為對家呢,隻是如今形勢變化莫測,我也隻能退而求次,明哲保身了。”
“哼,好一個明哲保身,知希妹妹難道忘了你做的那些事了,你覺得,流光君不會找你清算?”
王知希俏臉一白:“流光君那樣的大人物,豈會搭理我等小女子之事,況且那些陳年舊事,我早已池姑娘說清了。”
齊霜冷笑一聲:“哦,她說清了就清了,你當真會信?”
王知希唇角一抖,蹙眉道:“霜姐姐這是一定要拉我下水了?”
“什麼叫拉你下水,不到最後一步,皆是變數,如今,你們王家與我們齊家交好,事無巨細,大家還是互相幫襯為好,不要為了眼前之利本末倒置。”
王知希攪着袖口,輕哼一聲,别開臉不與齊霜說話。身邊的王約素見齊霜視線掃來,淺淺回之一笑,也不搭腔。
坐在席尾的王惜弱默默聽着兩人的對話,唇角的笑意逐漸擴大。
高台之上,菜式已經換了好幾輪,池鸢喝酒,而流光君則陪她喝茶,但凡是池鸢多看一眼的菜,流光君都會親自夾起,送到池鸢碗裡。
空聞候在一側,看得目瞪口呆,以之、為從兩人更是驚掉了下巴,他們哪曾見過流光君如此細緻又溫柔的對待人。
見流光君如此待自己,池鸢依葫蘆畫瓢,也幫他夾菜,可她隻記得流光君喜歡吃魚,所以但凡有魚上來,她都第一時間夾起魚肉送到流光君碗中。
流光君全程笑意不斷,十分給面子,将池鸢夾來的魚肉吃了幹淨,直至吃不下才作罷。
空聞忍笑不斷,本來他候在一旁,是伺候流光君吃飯的,但瞧兩人這般情形,哪有用得着他的地方,相反他杵在一邊極為礙事,空聞内心也是糾結不已,退下吧,那豈不是看不了好戲?不退吧,又跟個木頭一樣礙眼,當真是左右為難。
坐在下首席位上的影月,在琵琶女的伺候下,一邊喝酒,一邊往流光君的席位上偷瞧,有兇獸面具遮掩,也看不出他是何神情,但從他喝酒的頻率來看,想必是既意外又驚喜的。
宴會進行一半,台下各大世家,各方勢力争相走到台前,向流光君見禮,其中有三人被流光君賜了名帖,明日在太清園約見。
被選中的三人變成了全場人羨慕巴結的對象,女眷那邊見此情形也有些躍躍欲試,但大家都維持表面矜持,不敢當第一個站出來的人。
平日大大咧咧,喜歡翻牆看美男的柳水秀雖有些想法,但一想到對面是流光君,頓然羞怯得不能自已,同時内心也是陣陣發怵,要知道那可是萬人敬仰的流光君,單憑遠遠瞧上一眼,就讓人不敢有任何绮念。
“水秀,你怎麼不上去,你不是最喜歡流光君嗎?”
女眷中已有人在鼓動柳水秀,然而,此刻的柳水秀正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糾結該不該上去見禮,至于耳邊的喧嚣,她一句都聽不進去。
與柳水秀交好的宋扶風同樣是個跳脫的性子,當初在齊府喜宴上,她最期盼見到鳳音塵,畢竟傳言這位鳳家的小公子相貌俊美,有流光君一分神韻。
而今,流光君就在台上,宋扶風又怎可錯過這個機會,她四下看了看,見衆位世家女們都是一副嬌羞又矜持模樣,不由得心中鄙夷一頓,她回頭拍了拍柳水秀的肩,“水秀,我先去了,若是被流光君選中,你可不要嫉妒我喲!”
宋扶風說完便提着裙擺,在衆位世家女驚羨的目光中走向高台。
宋扶風此舉将全場人的目光都吸引了來,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如此膽大的女郎,宋扶風頂着衆人火辣辣的視線洗禮,硬着頭皮,一步一步走到高台前。
當她擡頭看見比自己身量還高出一倍的高台,以及台前神情冷漠的白衣近衛時,宋扶風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袖中的手也開始抖個不停。
見宋扶風呆在台下,一道刺耳的嗤笑聲突然響起,這笑聲仿佛開了閘口,之後更多嘲笑和戲谑的話,從四面八方向宋扶風席卷而來。
宋扶風抖着手,輕輕擦去額角的汗,被人這般嘲笑,不知為何,她突然沒有那麼怯場害怕了。
宋扶風深吸一口氣,剛開口的第一個字,卻被周圍的嘈雜聲無情淹沒。
宋扶風回頭看了一眼,所有人都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即便她突然有了開口的勇氣,但底下人卻不想給她開口的機會。
正當宋扶風不知如何是好時,身側的白衣近衛突然動了,台前首列三位少年同時拔出佩劍,指着席案衆人喝道:“流光君在此,誰敢喧嘩!”
一聲喝令,全場瞬間靜默得落針可聞,宋扶風咽了咽口水,四周太安靜,靜得連自己心跳都能聽見,她鼓起勇氣,擡頭看向高台之上的屏風,心中要說的話,默念了好幾遍才敢開口。
“臨臨安宋氏,宋扶風參見流光君……”宋扶風的聲音微微發抖,由于大廳寂靜無聲,才使得那柔弱的聲音回蕩在廳内每一個角落。
然而回應她的也是可怕的沉靜。
宋扶風俯身低頭,台上沒有回應,她不敢開口說下一句,更不敢起身。直到站着身體微微發酸,腦子一陣迷糊,視線也開始天旋地轉時,一道清冷至極的聲音,淡淡的從台上傳來。
“你有何事?”
宋扶風瞬間來了精神,将頭垂得更低,語氣态度更是恭敬無比:“扶風,扶風素聞流光君聲名,心中景仰,特來尋求拜見機會,扶風雖為女子,但也想同男子一樣,有機會與您探讨六藝之道。”
宋扶風話剛說完,流光君便道:“好了,你下去吧。”
這拒絕如此果斷,幾乎不給宋扶風任何機會,宋扶風緩緩起身,也沒氣餒,挺直腰身往女眷席位而去。
其他世家女見宋扶風碰了一鼻子灰回來,雖知她會失敗,但心中不免戚戚,生了退意。
就當所有人都以為不會再有世家女前來拜見時,王約素突然從席位間走出來,身姿款款地向高台行來。
“蘭陵王氏王約素,參見流光君。”
王約素無論行止還是氣場都比宋扶風強太多,她不卑不亢的向流光君行完禮,就起身等在一邊。
“你來,可是與她一樣的目的?”流光君問道。
王約素微微垂首,低聲回道:“是,約素也想有機會與流光君探讨學識棋藝之道。”
“本君素來不見女客,你是沒聽說過這個規矩嗎?”流光君語氣有些不耐。
王約素察覺,神色微微慌亂,“流光君恕罪,約素……不知,約素這便退去。”說完,強撐着體面,腳步一頓一頓地走回席位。
這下,衆位世家女再也無人敢上去說話了,傳聞流光君不喜女眷不近女色還真是如此,但如今,見他身邊多了一個池鸢,衆世家女以為自己的機會來了,沒想到還是和從前一樣,連說話見面的機會都是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