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泠湖水泛着月色清波,淡淡霧氣彌漫中,一圈圈漣漪徐徐蕩開,撞碎了湖面倒影的冷月。
流光君牽着池鸢的手踏上棧橋,遠處河岸,空聞和以之三人正俯首靜靜恭候。
一襲夜風呼嘯而過,将流光君垂于耳畔的珠竄發墜吹得微微晃動,他轉過身,往湖面濃霧深處望去。
就在這時,池鸢猛地一下抱住流光君的腰,将他向一側撲倒,随即,兩人身後就傳來幾道利箭破空聲。
流光君被池鸢直接撲倒在草地上,他神情如常,目光直勾勾的看着身前的池鸢,唇角笑意浮現。
以之、為從二人健步如飛,幾乎是眨眼之間便來到流光君面前,他們拔出佩劍,往冷箭飛來的方向尋探。
湖邊竹林之中忽然飛出三個白衣人,如蜻蜓點水一般掠過湖面,往濃霧深處追去。
“公子,您沒事吧?”空聞跑到流光君身側,焦急詢問。
流光君轉眸看向地上散亂的箭矢,“沒事。”
見流光君的近衛出動,池鸢便松開手,從流光君身側爬起身,流光君含笑掃了她一眼,也在空聞的攙扶下站起身。
“誰要殺你?”池鸢好奇問道。
流光君理了理耳畔的珠墜,眸色溫柔的看着池鸢:“方才我們站在一處,你怎知曉他不是來殺你的?”
“說的也是。”池鸢微微皺眉,“但我不記得,近日得罪過誰……”
流光君走上前,自然的牽起池鸢的手,“小事而已,不用在意,時辰不早,随我回去歇息。”不待池鸢回答,流光君便牽着池鸢往閣樓方向走。
池鸢心中猜想不斷,完全沒注意流光君說的話,等走到寝殿前才回過神。
“你……你睡覺拉上我做什麼?”池鸢想抽回手,奈何流光君不放手。
流光君幽幽盯着池鸢看了一眼,那眼神笑意滿滿,情意滿滿,卻讓池鸢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萬一刺客又回來怎麼辦,萬一刺客不止那一人怎麼辦?總之,今夜,你必須守着我睡覺。”
流光君推開寑殿大門,隻聞一陣暗香撲鼻而來,兩側簾幔随湖風上下舞動,好似在熱烈歡迎兩人的到來。
池鸢往漆黑的寝屋看了一眼,心跳沒由來的加快了些許,“你不是有兩位劍侍嗎?你身邊還有那麼多武功高強的人,為何偏偏要我守着你?”
“怎麼,你不願?”流光君回頭看向池鸢。
池鸢不敢與他對視,低垂頭,小聲嘀咕道:“沒說不願意……”
流光君輕輕一笑,牽着池鸢,邁進寑殿,踩着柔軟的獸毛地毯,穿過青紗簾幔,直入最深處。
昏暗室内,被幾顆夜明珠朦胧照亮,淺藍光輝暈染在珠簾玉璧之上,流動出夜空一樣的顔色。
镂空雕花的屏風,倒影交疊着兩人的身影,暧昧氣氛在悄悄攀升,而某人的指溫也開始變得灼燙。
池鸢慌忙掙脫開,退後幾步,“還站着幹嘛,不睡覺嗎?”
流光君笑望着貼靠在牆角的池鸢,當着她的面緩緩脫掉外衫,中衣,最後隻着薄薄緞面裡衣筆挺站立。
月光斜斜灑入格窗,将他單薄裡衣照得微微透明,池鸢直愣愣地看着,有些移不開眼。
“站那麼遠作甚,要看,離近些,不是看得更清楚?”流光君聲音低沉慵懶,還透着一股不易覺察的笑意。
池鸢眸光一震,直直走向流光君,随後拿手比量她與流光君的身高,“才幾日不見,你就又長高了?”說完不待流光君回答,踮起腳,幫他拔了簪,拆了冠。
“快睡吧,再過兩個時辰就天亮了。”
“好。”流光君輕應一聲,走上床榻,放下床幔,見池鸢不跟過來,一本正經的道:“不是說願意守着我麼,為何還不過來?”
池鸢躺坐在屏風旁的竹榻上,“我在這裡守着就行,你睡吧,放心,不會有刺客敢來。”
池鸢話說一半,原本還在床榻邊的流光君突然閃現到她身前,池鸢略略吃驚,心下感歎,好快的輕功身法。
“池鸢,你答應我的,必須要守着我睡覺。”流光君聲線低啞難明,微微俯身,雙手撐在竹榻兩側,将池鸢圈在身下。
朦胧珠光,晦暗異常,照不透他的臉,卻襯得他眼眸格外明亮。
池鸢視線下滑,倏然臉紅,趕忙移開臉,不敢再看。
流光君如此姿勢,沒有腰帶束縛的裡衣,早已中門大敞,露出如美玉一般白皙瑩潤的肌理。
流光君知道池鸢在臉紅什麼,眸中露出得逞的笑,身子微微前傾,将兩人距離拉得更近。
“既答應我的事,那便說到做到。”流光君聲音又輕又魅,語氣中更是透出一種撒嬌的味道。
“郗子恒,你得寸進尺,不要太過分!”池鸢羞得臉色紅透,即便如此,她也不敢扭頭看,與她臉貼得極近的流光君。
流光君本意就是誘惑池鸢上當,見她生氣,隻能悻悻收手,事情還需慢慢來,若是逼得太急,适得其反那就不妙了。
“真是敗給你了,好,就依你,但是你得答應我,必須守我一夜,在我醒來之前,你哪都不許去。”
見流光君松了口氣,池鸢趕忙應承:“是是,我哪都不去,就守着你。”
流光君看着池鸢眉梢誘人的紅暈,神色一動,強忍沖動,緩緩起身,轉去床榻睡覺。
池鸢躺在竹榻上,聽着裡面的動靜,不出半刻鐘,流光君清淺的呼吸聲便悄然響起,池鸢詫異坐起身,往床榻看去,薄如蟬翼的垂紗後,流光君靜卧而眠的身影若隐若現。
睡得這般快?池鸢心中納悶,起身走過去,掀開流光君的被角試探,然而被中之人動也不動,任她打量。
池鸢狐疑地盯着流光君看了一陣,确定他是睡熟了之後,才返回竹榻上開始打坐靜修。
沉靜夜色中有風聲扣窗,香爐輕煙袅袅,環粱而上,讓榻上人踏踏實實睡了一次安穩的覺。
臨近天亮,靜修的池鸢猛然睜開眼,她掐指算了算,接着開始感應薄薰所在方位。
“薄薰,不是讓你在聽潮閣外等我的嗎?”
“啊……主人,我是按您吩咐等在聽潮閣外呀,咦,天怎麼黑了?不對,天快亮了,對不起主人,我好像睡過頭了……”
“别告訴我,你一直在睡覺?”
“不敢欺瞞主人,送您入閣之後,我便在附近等着,可不知為何困得厲害,不知不覺就睡到了現在。”
“平時見你喝酒從不醉,想不到,這千日醉對你還起了作用。”
“我也不知道,主人,我這便來找您。”
池鸢看着窗外的月色樹影,唇角漾出微笑,須臾,薄薰便又傳音道:“主主人,您怎麼和流光君在一個屋子,您不出來嗎?我,我還要進去嗎?”
看着窗外閃過的一道身影,池鸢傳音道:“不必,你去湖邊探探,看有何動靜。”
“好的,主人,那我去了,您有事再喚我!”
卯時末,寑殿側門有輕微的扣門聲,池鸢擡眸掃去,感應到空聞等人的氣息。
池鸢沒出聲,外面三人便端着東西等了半個時辰,半個時辰之後,空聞忍不住推開側門一角,透過門縫往裡面偷瞧。
池鸢清咳一聲,吓得門後的空聞趕忙站直了身,大氣不敢出一聲,見此,池鸢笑着道:“快進來吧,别在外面杵着了。”
得了池鸢的話,空聞這才敢推開側門,招手讓身後的以之、為從跟着入寑殿。
空聞瞧見坐在竹榻上的池鸢,快步行至跟前,拱手道:“池姑娘,可需空聞喚婢女前來伺候你梳洗?”
“不必,去伺候你們家公子吧。”
空聞轉身往屏風後看了一眼,神情有些猶豫,“公子還在歇息,我等不敢上前打擾。”
“歇息,都幾時了還歇息,真是沒夠。”池鸢直接起身,往床榻走去,空聞也不阻攔,低頭忍笑不斷。
池鸢挑開垂簾,看到還在沉睡的流光君,心中忿忿,伸出手剛要去掀他被子,下一刻,被褥就朝她撲來,霎時,天旋地轉,有人隔着被褥将她環抱摟住,壓倒在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