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太快了,幾乎是一瞬間的事,我确實沒看見……”
黑袍男子沒再說話,他微微低頭,好像在巡探四周的狀況,身後九峰還跪在地上不敢起身,黑袍男子查探一番,忽地身形一動,眨眼又出現在被冰霜封凍的三人面前。
黑袍男子将三人從頭到腳掃視一遍,又對那三把懸凍在半空的鍊刀好奇打量了幾眼,他沒有貿然去動,而是甩出掌風将鍊刀擊落在地。
鍊刀一落地,好似豆腐一般,零零碎碎散落開來,黑袍男子看到這一幕,愣了一愣,顯然沒料到這冰霜有如此大的威力,跪在一旁的九峰也看到了,吓得臉色都變了,他偷偷擡頭觀察黑袍男子的臉色,在他轉身之際,又猛然低頭,大氣不敢出一聲。
黑袍男子徑直走向晩栀,擡手一招,晩栀就如同一個破布娃娃,被他的掌力吸了過去,黑袍男子扼住晩栀的喉嚨,聲音發狠:“我知道你在這裡,再不現身,我立刻扭斷她的脖子!”
參天古木上,薄薰捂嘴嬉笑,與池鸢傳音道:“哎呀,主人,他好像猜到我們在這裡了,怎麼辦,要不要露面?”
池鸢伸出手,一道冰淩在指尖浮現,“嗯。”
話音一落,身側就多了一道氣息,池鸢頓然皺眉,是相星竹來了,謝離和阮青枝的氣息也在靠近。
薄薰轉頭看了一眼,微微皺眉,相星竹朝她笑了笑,伸指比在唇間示意噤聲,薄薰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扭過頭,不再看他。
樹底,黑袍男子可沒那個耐心繼續等着,他緩緩收攏掌心,同時出聲喊道:“閣下若還藏頭露尾,那便别怪我手下不留情面,我數三下,一,二……”
在男子即将數到三之時,耳側忽起一道破空之音,男子反應極快,抓住晩栀扭身躲過,飛來的冰淩嗖一聲狠狠紮進他身後的樹幹中。
黑袍男子轉身看向冰淩飛來的方向,也就在他轉眼之際,一道冰淩擦着他臉側而過,黑色兜帽瞬間裂開一個口子,與此同時狹長的血痕在他臉上浮現,飛掠而出的血珠,也被那殘留的霜氣凍成一顆紅色的冰珠,掉落在地。
“你……你是何人?”黑袍男子看着突然出現的池鸢,一臉警惕。
路過的山風輕輕吹動池鸢頭上的帷帽,她緩緩擡手,灰色的衣袖在日光的照射下,浮現出複雜又絢麗的圖案。
“放開她,我隻說一遍。”
黑袍男子聞聲色變,“女人?”他細細打量池鸢的身量,但她周身被灰色法袍包裹,什麼都查探不出,“你究竟是何人?”
池鸢沒跟他廢話,袖袍一動,三道冰淩直沖男子飛來,男子當即執棍擊擋,叮叮三聲脆響而過,冰淩在半空碎開,之前是黑袍男子不察,人既在面前,也沒道理擋不住她一招半式。
然而池鸢根本不給他半點喘息之際,冰淩過後又是接連幾道淩厲掌風,黑袍男子也不是吃素的,直接硬吃下池鸢的掌力,他施手放開被掐得隻剩半口氣的晩栀,執起玄鐵黑棍,往地上重重一磕。
霎時,周圍草木開始震顫不休,無形的氣浪朝池鸢洶湧襲去,男子功力不俗,池鸢來不及運功化解,躍上樹間,避開鋒芒。
黑袍男子緊追其後,掄起黑棍狠厲砸去,池鸢甩出掌風,擊退男子,随後化出靈兮劍,與他對招。
黑袍男子一見那閃動冰霜寒氣的銀劍,似想到了什麼,眼中閃過一絲忌憚,但不容他多想,銀色劍光已經閃現到他身前,男子趕忙運轉功力,舉棍相抵,劍鋒與玄鐵黑棍相撞的一瞬,噴湧的氣流将一旁的巨石都擊得粉碎,跪在地上的九峰趕忙挪身,躲到遠處樹角繼續觀戰。
場中,隻剩三個被冰霜封凍的雕塑,和躺倒在地不省人事的雲夢二女不知躲藏。
絢麗的銀霜在劍鋒不斷綻開,玄鐵黑棍劇烈顫動,黑袍男子需耗費極大的力氣才能控制住,他看着身前的池鸢,心中好一陣驚訝,也越發證實了心中猜想。
“你是鬼笛仙子?”黑袍男子開口詢問,之前他提問池鸢之時,也同樣對她施了催眠術法,但此法好像對她不起作用。
“哦,原來你知道我?”池鸢微微施力,将黑袍男子的鐵棍壓下身去。
黑袍男子再也堅持不住,猛然抽手,飛身急退,“隻是猜測,沒想到真是仙子本尊,小人無知,沖撞仙子,還望仙子恕罪。”
黑袍男子微微俯身,像是在向池鸢行禮,可當他擡手時,寬大的袖袍卻突然飛出一大片黑甲飛蟲。
密不透風的黑甲飛蟲将池鸢團團圍住,黑袍男子趁此機會,抓起躲在一邊觀戰的九峰,快速遁走。
這群黑甲飛蟲甚為兇殘,一旦被放出,遇物吃物,遇人吃人,隻可惜它們近不了主要目标人的身,靠近之時,整隻蟲身就會立刻變成一隻脆皮冰雕。
咯吱咯吱,林中不斷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響動,無數飛蟲前仆後繼的襲擊池鸢,然而皆化作她劍下冰雕,餘剩的黑蟲見狀,嗡的一聲四散逃離,轉眼便消失在山林之間。
“啧啧,鬼笛仙子當真厲害,号稱西夜魔頭座下第二使者的岐蟲,見了你也隻有逃命的份,當真是了不起。”相星竹從樹端落下,笑着說道。
薄薰跟他一塊跳下來,走來三個被凍住的人身前,伸手不斷逗弄,“主人,他們都斷氣了,好沒意思啊。”
池鸢收劍入鞘,轉頭看了一眼,之前她隻封住了三人穴道,并未下殺手,但方才與岐蟲打鬥,三人被劍氣刮到,不死才怪。
林中樹影湧動,謝離和阮青枝也來了,謝離看到林中慘狀,微微吃驚,“罄月,你沒事吧?”
“沒事。”池鸢将晩栀搬到清漪身邊,細細探了兩人傷勢,一個經脈逆行,重傷昏迷,一個驚懼交加,昏睡不醒。
“我這有傷藥,你看能用得上嗎?”謝離從袖中拿出幾包藥膏遞給池鸢,池鸢接過瞧了幾眼,喚來薄薰,吩咐她上藥。
另一頭,阮青枝正好奇的查看如雕塑站立的三人,他手剛伸出去,就被相星竹勸止:“青枝别碰,小心髒了手。”
阮青枝微微皺眉,側身躲開相星竹探來的手,“我知道,無需你管。”他四下看了看,才邁開步子,就踩上一地碎裂成渣的黑甲飛蟲。
望着足底血肉模糊的污痕,阮青枝有些後悔來晚了,既不知林中亂象,更怨自己沒幫到池鸢。
“阿鸢,你沒受傷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池鸢正看着岐蟲杵地之時,留下的痕迹,方才她的劍與男子黑棍相抵之時,竟一時難分伯仲,要知道,她的劍可是神兵利刃,天地造化之靈器,尋常之鐵器,不可能在她劍刃下完好無損,難怪她之前感應到一股奇怪氣息,看來岐蟲手裡的玄鐵黑棍,似有些意想不到的門路。
“沒有,與人打鬥,人跑了,留下一地爛攤子,你小心,别踩到地上的黑蟲,若我所料不錯,這黑蟲的屍體應該帶毒。”
阮青枝臉色微變,有些無措,池鸢笑道:“不必擔憂,踩到沒事,隻要不碰到皮膚上就行。”
之後,池鸢讓薄薰将清漪二人帶回馬車,山中道路不好走,她留在馬車中守着受傷的人,其他人便牽着馬跟着一起趕路。
然而,在池鸢一行人離開此地不久,一批黑衣人就來到了打鬥之地,望見地上的亂象,為首之人立刻掏出字筆,寫好後綁在鴿子腿上放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