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琴挪身一躍,妖娆身姿如花間遊蝶,一步一點的在各個木柱之間飛舞,不過眨眼,就飛遠了,但孟三刀可不容她有半刻喘息機會,他接回甩出去的刀,右手持雙刃,一正一反,将彎刀轉成飛輪,一個蹬腿急沖,追着龍琴就是一陣劈頭蓋臉的擊砍。
面對如此狂浪的打法,龍琴臉上依然笑意盈盈,她一邊躲,一邊晃動腕間幻音镯,配合那清脆銀鈴聲,衣袖間寸寸零碎的披帛,也如花瓣一般,洋洋灑灑在兩人周身散開。
孟三刀哪注意這些淩亂飛舞的碎布,随意撇臉躲過,手下刀風不斷,勢要将龍琴逼直絕地。
看到襲至面門的刀刃,龍琴咯咯一笑,驟然擡腳,旋即,孟三刀手裡耍得呼呼直叫的飛輪停滞了一瞬,也就這一刻,龍琴輕輕一撥弦,噗的一下,飄揚在周圍的碎布齊齊炸開,等落在身上,竟真的變成了花瓣碎片。
孟三刀拈起肩頭花瓣,詫異凝看,等再擡頭時,眼前之景驟變,放眼望去,哪還有什麼光秃秃的木柱,入目之間,全是盛開的桃花,一片粉嫩顔色,随風而起,繞着他旋轉飛舞。
不好,還是中了琵琶幻術,孟三刀暗道不妙,可惜為時已晚。更不妙的是,他手中彎刀也不見了,這一刻,真是手無寸鐵,任人宰割。
孟三刀知道這花瓣不對勁,為了不讓它們近身,隻得四處躲避,但周圍處處桃林,根本無處可去,而身後追來的花瓣,也旋轉着加快速度。眼看越來越近,孟三刀心一橫,運轉内力,施掌打出,嘭的一聲,所有花瓣瞬然變成一把把閃着寒光的短刃,一半被孟三刀的掌風擊落,一半往他身上紮去。
“啊!”伴随一聲慘叫,周圍幻境瞬然消退,孟三刀身上紮滿了飛刀,腳步虛浮,一步一步退向木柱邊緣搖搖欲墜。
龍琴挽起被他砍得七零八碎的披帛,眉間蓄着淡淡殺意,“孟公子,可别怪奴家狠心,怪隻怪你,毀了奴家最喜歡的衣物。”說着就擡手一掌,朝孟三刀搖晃的身形打去。
孟三刀身中數刀,又吃龍琴一掌,落到木柱下的尖刺刀陣必死無疑。
在台下人哄鬧的一片叫好聲中,一道鐵索蓦然從人群中飛出,纏住孟三刀墜落的身體,将他卷到台下,接着一個黑衣精瘦漢子,踩着衆人腦袋,一路飛踏,登上擂台。
“姑娘,這便是你的不是了,三弟輸便輸了,何必要對他趕盡殺絕?”
龍琴輕輕拂袖,掃了他一眼便轉開目光,似極為嫌棄:“你是何人,說話好沒道理,奴家不過正常将他打下台,何來趕盡殺絕一說?”
漢子冷哼一聲,一手拖拽鐵索,一手解下腰間雙鈎,“好,既然姑娘這般說了,那我也不必跟你客氣,我叫野馬,龍琴姑娘,還請賜教!”
龍琴正要說話,一位青衣美人突然從台下飛來,拔劍指着野馬道:“你這東越人,好不講規矩,知不知道下一場比試,在半盞茶之後?”
野馬甩着雙鈎,挑釁回道:“規矩?什麼規矩?老子是東越人,可不講武林盟的規矩,她傷我弟兄,老子要上來報仇,你要打就打,不打就滾!”
“你!”青衣美人氣急,正欲出劍,龍琴卻出聲将她喚住。
“青鳥。”
龍琴走上前,搖頭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青鳥微微撅嘴,附在她耳邊小聲道:“姐姐,你已經打了一上午了,要不換青鳥來守擂吧,放心,主人安排的任務,我必不會失敗!”
“小娘們别在那唧唧歪歪,你們打不打,老子給你們三個數,再不決定,老子就先動手了!”
野馬可沒耐心幹等着,話說完就開始倒數,當數到一,見兩人還不動,當即擡起雙鈎,向她們殺去。
野馬沖襲速度極快,幾乎是孟三刀的一倍速度,不過轉眼,冷森森的尖鈎便貼到青鳥臉上,關鍵時刻,一記飛刀沖劃來,将尖鈎打偏。
“你的目标是奴家,與旁人無關。”龍琴推開青鳥,擡手投出飛刀限制野馬沖襲的方向,随後,一舞水袖,卷起他的雙鈎,施力一拽。
然而下一刻,水袖直接被鐵鈎刺破,野馬大笑一聲,将鐵鈎叩住鐵索,淩空一躍,單手甩動鐵索,對着龍琴就是一頓狂烈捶打,砰砰砰,龍琴飛退一路,擂台木柱也炸了一路。
不知是打得過于疲憊還是因為對手太強,最後一擊龍琴居然沒躲過去,當即,她白皙的腳踝就被鐵鈎劃出一道口子,涓涓血水順着她殷紅裙擺流下,一片深一片淺,頗為刺目驚心。
“姐姐!”青鳥急呼一聲,顧不得規矩,直接出劍與野馬交手。
龍琴趁此機會,開始撥動琵琶,弦音一動,攝人心魄,野馬強撐不久,還是陷入到幻境當中。
落入幻境的野馬自己與自己相鬥,幻境外的人可随意攻擊他的弱處,就在龍琴和青鳥聯合殺敵之時,忽地,一陣狂風從湖畔吹來,刮得周遭柳枝亂舞,無數殘花劈頭蓋臉叫人沒法睜眼。
續不了弦音的龍琴,幻術很快就被破解,野馬趁機脫身而出,退到台下,抓起孟三刀就往湖畔跑。
“哈哈哈哈……”張狂笑聲突然從四面八方傳來,伴随幾道鎖鍊聲響,一大片黑衣人順着鐵索滑翔到擂台上,落地之後,立刻亮出各自武器,眼神恐吓地掃向周圍人群。
“什麼奪寶大會,既然大家都不守規矩,那我們又何必客氣,弟兄們,上呀,把他們都殺光,到時候,這裡所有的寶物自然就随我們挑了!”
一群黑衣人中,有個身材矮小幹瘦的漢子,踩在别人肩頭哈哈大笑,他身子微駝,背上背着個一丈長的魚叉,滿頭髒亂頭發蓋在臉上,讓人瞧不清模樣。
“何方狂徒,竟敢在武林大會上放肆!”主場的白衣人飄然飛來,站在挂有花球的最高木柱上,目光冷厲地俯看台下人。
魚叉男擡頭瞥了一眼,嗤笑道:“明明是你們武林盟邀請我們來的,怎的現如今又說我們是狂徒?果然,你們武林盟的人,一個個皆是道貌岸然的僞君子!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和你們同流合污,做那筆交……”
不等魚叉男說完話,白衣人突然甩袖,一道冷刃直擦魚叉男頭皮飛過,“何方宵小,竟敢在此胡言亂語,來人,将他們全都拿下!”
白衣人擡手一揮,藏在擂台周圍的弓弩手悄然現身,将東越人死死圍住。
魚叉男絲毫不怵,長笑過後,揚聲道:“西夜的朋友,别藏了,武林盟邀我們來武林大會,本就不安好心,與其将先機讓給别人,不如我們主動出擊,而今,最佳反擊時刻就在當下,若是錯過,恐怕大家都出不去這沐川城!”
魚叉男話音一落,台下圍觀衆人頓然慌亂一片,即便有武林盟的護衛出面維持秩序,但怎可抵住衆人逃命的本能,轉眼,會場周圍的人跑得跑,逃得逃,還有些人趁亂往台上靠,簡直亂成了一鍋粥。
台上白衣人淡然目視一切,他轉身朝主台上的沈毅颔首行禮,随後一擡手,圍站在台下的弓弩手,立刻朝東越人射出飛箭。
魚叉男見狀,拔出長叉飛身而起,叮叮叮,如密雨般的箭矢,盡數被他魚叉攪出來的風勢吹走。與此同時,身邊的小弟也跟着甩出鐵鍊,纏住弓弩手,投擲暗器與周圍護衛纏鬥。
眼看場面越來越亂,台柱上的白衣人卻不為所動,仿佛胸有成竹,似覺得東越人的出場就是小打小鬧,不值一提。
直待會場人群逃了大半,隐藏在各處的護衛,以及布防在擂台周圍,各哨塔,各樓檐之間的弓箭手全都顯露出,魚叉男才知,白衣人有恃無恐的原因。
一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武林盟的人,單是弓弩手就有幾百人,更别提從武林盟腹地調來的輕甲衛。
一時間,魚叉男臉色極為難看,他手下還和擂台這邊的護衛打得難舍難分,而武林盟的援兵和事先布防的守衛,早已将他們所有去路堵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