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齊府,池鸢和薄薰就繞到一處偏僻角門盯梢,看準時機抓來兩個小丫鬟,打暈之後藏在草叢裡,再換上她們倆的衣服,由薄薰施展法術變成她們的臉混進齊府。
許是府上設宴緣故,從池鸢身邊路過的仆婢都十分忙碌,而她和薄薰手裡也提着兩個丫鬟不知要送去何地的竹籃。
“主人,咱們先去哪?”
池鸢停步看了看遠處高高低低的重檐樓閣,有些拿不定主意,“先随意走走看,齊府太大,也不知道齊霜住哪。”
薄薰站在池鸢身後,也跟着看了一眼,“主人,若是找到齊霜,咱們怎麼報仇?”
“這…她不是最怕蛇嘛,一會在草叢裡抓幾條蛇,放到她房間裡去。”
薄薰聽言微微納悶:“就…隻是這樣?”
池鸢瞥他一眼,“當然不可能了,她對我下藥,那我也對她下藥,你找找看,雲湮師侄送的藥還有哪些?”
“唔,我找找…”薄薰側過身子,避開遠處巡邏的護衛,往袖子裡掏了掏,“主人,就剩這三瓶藥了。”薄薰将藥瓶遞給池鸢。
池鸢拔開藥瓶聞了聞,是上回在齊嶼王安身上實驗的藥,但不知哪瓶是哪瓶,算了,用到什麼就是什麼。
“主人,有人來了。”
池鸢趕忙将藥瓶塞入袖中,提着竹籃和薄薰一起退到小道一側,給路過的世家小姐讓路。
“齊家長公子真是風姿卓卓一表人才,聽說他一直都沒定親呢。”
“啊?不會吧,他都二十好幾了,為何還沒定親?”
“不知道呢,不過我聽說這回等齊家二公子結親之後,長公子就準備議親了。”
“是嗎,那有聽說,他準備與哪家結親,可有中意的人選?”
“沒呢,這都是乳娘去和齊府的嬷嬷打點了好幾日關系才得來的消息,再多呀,人家說了可是會被割舌頭的!”
“哈哈瞧你,淨說些唬人的話,快走快走,再不走,花宴就趕不上。”
世家女笑鬧着在仆婢嬷嬷的簇擁下走遠,薄薰豎起耳朵聽了一遭,等人走,還不忘翻了一個白眼。
“哼,叽叽喳喳還以為說些有用的東西呢,什麼長公子短公子的,無趣的很!”
薄薰剛嘀咕完,迎面又撞上一隊婢女,為首的婢女一見到兩人,立刻止步喝令:“站住,見到人也不知道行禮,怎麼拿個東西還去那麼久,再磨磨唧唧,定扒了你們的皮!”
婢女一把搶過薄薰手裡的竹籃,随後瞟了池鸢一眼,讓身後跟着的人接過竹籃。
薄薰低垂頭,目光寒森森地盯着婢女的鞋面,心裡咒罵着:敢扒姑奶奶的皮你大可試一試,看是誰先扒誰的皮!
婢女帶着隊伍折返,見主仆兩人還站在原地,頓然怒喝一聲:“愣着做什麼,還不快跟上!”
薄薰趕忙應聲:“是是是,姐姐别生氣,來了來了,這就來了!”
“叫誰姐姐?沒大沒小的,跟着她們一樣喊梅管事!”婢女回頭瞪了薄薰一眼,言辭雖淩厲,但語氣卻隐隐放柔了一些。
沿着碎石小道不知走了多久,終于,梅管事帶着衆仆婢在一處院門前停下,她對着守門的小厮吩咐了幾句,又遣了幾個丫鬟走,最後身邊隻剩四個丫鬟,以及池鸢和薄薰。
這處院子有一側緊靠山壁,山壁上有一道飛瀑流瀉直下,落到最底下的人工湖中,湖岸和湖心有九曲橋相連,湖心亭内隐隐可見幾個人站着,最裡面坐的人被竹簾擋着看不真切。
院子極大,重重樓閣數都數不清,從前院到有人工湖的後院,光是在遊廊中繞行都走了一刻鐘。
梅管事帶着人上到一處精緻閣樓,到了二樓一處隔間,便向池鸢等人分派任務,讓她們清掃屋内各處。
剛好池鸢和薄薰被分到一間茶室裡,梅管事人一走,薄薰就扔了抹布,雙手叉腰地咒罵起來。
“哼,什麼梅管事,居然敢支使我幹活,簡直活膩了!”
池鸢擺了擺掃帚,神色有些恍惚。
“主人,怎麼了?”薄薰注意到池鸢的失神,靠過來關切問了句。
池鸢目光怔了怔,搖頭失笑:“沒什麼,好好幹活,别讓人瞧出端倪。”
池鸢既發話,薄薰哪敢不從:“好勒主人,這點小事包在我身上!”
薄薰将池鸢手裡的掃帚拿至一邊,随即擡袖一揮,屋内一應物什瞬間纖塵不染,各種瓶罐器皿如新的一般亮煞人眼。
沒過多久,隔間書房就進來了一隊人,為首之人衣帶飄飛,身姿如松,眉目清俊,甚為紮眼,而他就是前日在齊府見過一面的齊家大公子齊崤。
齊崤揮退左右,隻留兩個小厮在身邊伺候,他坐在書案前,一個小厮為他磨墨,另一個小厮則為他取要看的書。
薄薰拿着塊抹布,假模假樣地蹲在門前擦拭門框,目光時不時地往隔壁書室掃去。
書室内打掃的兩個小丫頭,在齊崤回來後,神色有些緊張地退到書架最後面,磨磨唧唧半天都不敢出來。
閣樓很安靜,香爐青煙缭繞,不時有書頁翻動的聲音。
突然,齊崤擡起頭往書架深處看去,許是裡邊丫鬟許久不出來,又或是她們打掃的細碎動靜吵到了他。
“公子,怎麼了?”齊崤身邊的小厮低聲詢問。
齊崤擡手示意他噤聲,随後對着書架後面的丫鬟道:“你們都出去吧,不必打掃了。”
兩個小丫鬟怯生生地應了一下,立馬從書架後面走出來,一路俯身行禮,緩緩退出去。
薄薰見狀,也故意發出些動靜,好讓齊崤也将她們趕出去。
齊崤确實被薄薰故意制造出的動靜驚動了,他擡頭往茶室看了一眼,剛要說話,門外就進來一位小厮,向他通報:“公子,王家二公子來了。”
王家二公子!薄薰一驚,有些後悔鬧出動靜了,她趕忙縮到門後,隐匿自己的氣息。
“主人,是王安,王安要來了,太好了有好戲看了!”
池鸢忍笑一聲:“是啊有好戲看了。”
小厮通報之後,齊崤便往茶室這邊走,看到屋内的池鸢主仆,倒也沒說什麼,隻不過在看到屋内幹淨如新的茶具桌案有些意外。
齊崤的貼身小厮進來後,便要驅趕池鸢兩人,齊崤聽了立刻喊住他,“不必了,讓她們留下伺候看茶。”
那小厮愣了一下,轉頭瞅了一眼池鸢和薄薰身上灰撲撲的粗布衣,皺眉吩咐道:“去把東西放好,回來伺候看茶!”
薄薰手握成拳,忍了忍,還是依言照做,本來她是想走的,但王安來了,那就不可能走了。
待兩人放好東西回來,王安和齊崤已經對坐在茶案前客套了幾句。
齊崤的貼身小厮就站在身後,倒茶不是他們的活,是比池鸢她們高兩級的婢女的活,小厮不知公子為何這般安排,心中奇怪但也不敢問。
薄薰跟着池鸢進屋,随後兩人就直挺挺地站在茶案邊,聽齊崤和王安說話,絲毫沒有一個做丫鬟的自覺性,直到一旁小厮咳嗽一聲,薄薰才後知後覺,俯身為他們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