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鸢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中她好似睡在一片開滿鮮花的草地上,柔軟又溫暖,舒适得讓人不願清醒。
依稀能感到有風吹來,拂面的是帶有鈴蘭的花香,貼近時,似卷了霧氣,一點點沾濕着她的眉眼。
接着,又聽到一聲熟悉的笑,輕柔又滿含情意,似乎離她很近很近,就如同在耳旁響起。
瞬間,池鸢意識回歸,猛然睜開眼。
微微顫動的眼睫,被蒙蒙亮的天光投映出長長的剪影,看着近在咫尺的臉,池鸢有些愣神。
“你……我怎麼睡着了?”
“嗯,你睡着了。”
流光君答非所問,搭在池鸢眉眼旁的手輕輕劃落,“可是做了什麼好夢?”
“夢?”
池鸢略略疑惑,疑惑流光君為何知道她做夢了。
“嗯,你方才笑了,笑得很開心,夢到什麼了?”
“夢到在草地上舒服的睡覺。”
聽言,流光君溫柔斂起的眉眼,綻開一抹笑意:“就隻是如此?”
“是啊,不然還能有什麼?”
池鸢不明白流光君在期待什麼,微微撐手,發覺自己整個人都貼在他身上,頭也枕着他的肩,當即,池鸢臉頰發燙,伸手去推他。
“你怎麼抱着我睡?”
流光君好看的眉峰輕輕挑起,往池鸢這邊又貼近了一分:“哼,明明是你睡着覺得冷,主動往我懷裡靠,怎麼醒了,倒不敢承認了?”
“是嗎?”
池鸢狐疑地瞪着流光君,察覺他在靠近,趕忙伸手又推了推。
可這一下,不知推到他身上哪處,隻聞他悶悶一哼,微微喘息起來。
明顯感到指下皮膚快速升溫,池鸢手心一麻,小心問:“你……你怎麼了?”
“……嗯……沒事……”
流光君的聲音異樣低沉,略略沙啞的音線,帶有少年人特有的綿軟聲調,直勾得池鸢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你呼吸都亂了,還說沒事?”
池鸢稍稍拉開身,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搭在他胸口的關鍵位置,隻要她指尖動一下,就能碰到……
咻的一下,池鸢臉上的紅霞直竄到脖頸,手也不自覺地抖了起來,剛想去瞧流光君的反應,卻猝不及防地與正好擡眸的他對上。
近處觀摩,流光君五官的輪廓俊美得不可方物,堪比遠山青黛的眉微微蹙着,眼瞳裡灼亮與幽暗相互交融,他神情似有些痛楚,亦有些愉悅。
然而,在對上池鸢目光的刹那,他眸中頓生一股笑意,那笑眼深處流露的情欲,看得人心驚肉跳,頭皮發麻。
“你……你你你不要這樣看着我……”
“哼……”流光君悶笑一聲,目光下滑,落到池鸢撐他胸口的地方。
池鸢驚了驚,抖着手,蜷縮起指尖,想抽離,卻好似中了魔咒,提不出半分力氣離開。
“哼……”
又是一聲悶笑從頭頂傳來,池鸢紅着臉擡眸瞧他,卻見他望着自己,眼中露出縱容默許之意。
池鸢怔了怔,直将心中想法道出:“你…這意思是讓我繼續?”
流光君不說話,隻是那般灼灼地望着她,眼神好似在說,你敢嗎?
池鸢呼吸微滞,理智與情感在互相拉扯,很快她拿定主意,輕推開流光君,從他微微發皺的衣衫内逃離。
清晨的風帶着一絲涼意,從隔扇之外吹來,頃刻就帶走了她身上,屬于他的餘溫。
待氣息平穩,池鸢才轉頭去看流光君,經過方才那番動仗,被褥已滑落到流光君腰際,而他僅存的中衣,淩亂散開,整個胸膛全都裸露在外。
察覺池鸢探來的視線,流光君緩緩擡眼,凝望過來:“怎麼了?”
池鸢極快移眼,慌忙起身,準備從流光君身上跨過去,哪知,腳剛要邁出去,一隻帶着灼熱溫度的手就扣住了她的腳踝。
“誰允你走了?”
池鸢身子一頓,蹙眉問:“郗子恒,你什麼意思?”
“你抱着我睡了一夜,可這一夜我卻難以安眠,為了不吵醒你,我是一下都沒動。”
還不待池鸢回答,流光君又道:“而你呢,醒來不僅不安慰我,反而将我無情推開,敢問這是什麼道理?”
池鸢愣了好一會,流光君的話雖是質問,但那埋怨的語氣卻有些撒嬌意味。
“你……你待如何?”
流光君低低一笑,松開池鸢的腳踝,就那般敞着中衣坐起身,“别緊張,我不會對你做什麼,我也不要回報,隻需…你幫我穿衣就好。”
“就這麼簡單?”
“嗯。”
池鸢将信将疑地看着流光君,見他端端坐着,沒有别的動作,遂放心爬到床邊找自己的鞋襪。
微風拂動,簾幔蕩漾,不知誰将西窗推開,讓窗外的晨風闖入。
一整夜,池鸢的衣裙都沒脫,被攏在被窩裡免不得淩亂發皺,但這些她才不在乎,随意抻弄兩下,就去幫流光君。
流光君半垂着眼,等池鸢靠過來,擡眸瞧她,瞧她身上的衣裙。
“先幫你穿,不必管我。”
流光君淺淺勾唇,見池鸢直接為他系上皺巴巴的中衣,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一下,但什麼都沒說。
池鸢自顧自地系好中衣,待穿好後,退開身細細打量,終于發現不對。
“不行,這衣服太皺了,穿你身上不好看,得換掉。”
“嗯,是得換掉。”流光君淡淡開口,雙眸漾着笑意,一臉期待地看着池鸢。
池鸢環視一圈,發現一旁桌上放着兩套幹淨的衣物,一套是流光君的,一套是自己的,也不知是誰偷偷送進來的。
池鸢取了件嶄新的中衣,剛好流光君挑簾起身,走到屏風後,池鸢以為他要自己穿,遂将衣物遞過去。
流光君不接,隔着屏風看她:“不是答應為我穿衣,怎麼還不進來?”
池鸢微微一怔,下意識的輕哼一聲,拿着中衣走到流光君面前:“急什麼,我這不是來了嘛。”
本來池鸢的心已經平複,可一見衣衫淩亂,衣襟大敞的流光君,剛還冷卻下來的心,瞬間躁動起來。
她低咳一聲,不看流光君的臉,直接伸手去脫他的中衣,流光君倒是配合,不用她說,會主動擡手轉身。
脫下中衣後,看到流光君下半身的綢褲,池鸢糾結了一下,還是開口問出:“郗子恒,你的褲子也要換嗎?”
霎時一室沉靜,靜得池鸢能聽見自己的心跳,等了許久等不到流光君回答,池鸢偷偷擡眼瞅他,正對上流光君望來的笑眸。
那雙眼眸中,有意外、有促狹,還有一絲池鸢看不懂的壓抑。
流光君微微吐息,聲如低弦:“這個我自己來,轉身,還是閉眼,你選一個。”
池鸢立馬轉身,随後便聽到身後發出的一聲極低的笑,池鸢微微抿唇,故作輕松,但耳朵卻不受控制地去聽那細微的衣物摩擦聲。
雖是看不到,但那畫面仿佛自動在腦海裡展現,甚至浮想聯翩,連池鸢自己都有些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