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薰歪了歪頭,又立馬搖頭:“就是追去查了,才這麼久回來,那家夥狡猾的很,什麼氣息都沒留下,怕是有些道行。”
池鸢聽完思忖了片刻,随即跳下山石:“走吧,我們回去。”
“啊?哦!”薄薰還想着帶池鸢去到最高處修煉,但見她這般說,便打消了念頭。
回到之前有小溪經過的六角亭,池鸢站定在石徑交岔路口,看向另一邊沒去過的地方。
空黎體貼的為她介紹:“姑娘,那邊是去西苑的路。”
池鸢知道西苑是流光君門客所居之地,不經思慮,便直往西苑去。
山岚之間飄起一團白霧,遊移在松林上緩慢下沉,風中浮動着松脂的香氣,和不知名的野果甜香。
沿着山階向下,遠遠可見崖璧之間聳立着一座古樸的廊橋,廊橋兩端皆有護衛值守,但見池鸢一行人,立刻俯身讓行。
進入西苑,來往仆婢驟然減少,偌大的園林空蕩無人,隻偶爾看見幾個仆從在做灑掃之事。
西苑布局和主園天差地别,不僅規模小,各類裝飾也不再講究,可即便如此,西苑放在普通人眼裡也是一座華麗氣派的莊園。
閑逛之間,不知進了哪一處園子,園中有高高的楓樹,深綠的樹葉遮天蔽日,襯出幾分陰涼。
池鸢幾人在此間多駐留了一會,正回轉時,突然聞見身後起了腳步聲。
回頭看去,卻是一位着暗紅色長裙的女子,此女容貌嬌豔,氣度不凡,但從她神态及看人的目光來斷,真實年齡不似外表那般年輕。
“妹妹們且慢,等等奴家!”
女子提着裙擺從回廊間跑出,氣息極穩,幾乎聽不到呼吸聲。
“妹妹們要去何地,可否帶上奴家?”女子走到幾人面前,一邊嬌笑一邊不動聲色的打量她們。
空黎看了她一眼,貼至池鸢耳側介紹:“姑娘,這位女子叫作血娘,是流光君請來的門客。”
不待空黎說完,女子便開始自我介紹:“呵呵呵,忘了介紹,奴家單名一個血字,世人都喚奴家血娘,瞧幾位妹妹年紀不大,還是喚奴家姐姐吧。”
薄薰神色不耐地瞥了血娘一眼,似不喜她這般做派。池鸢沒有說話,目光打量幾許便移開。
無人回應的血娘倒也不尴尬,目光從三人間一一掃過,最後落在空黎身上。
“咦,這位妹妹卻是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空黎笑了笑,持傘合手向她行了一禮:“晚輩空黎,是公子的書侍,我們昨日是見過的,隻是前輩不記得。”
血娘聽言略略訝異,直到看見空黎腰間的短刀和葫蘆後,才作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哎呀,确實是見過的,哎,奴家這記性,真是年紀越大越容易健忘呢。”
空黎賠笑道:“前輩說笑了,前輩這是要去哪?”
“正想着出去透透氣呢,可巧遇見了你們。”說着,血娘捂着嘴,上前一步湊到空黎傘下,極近的距離,三人都能聞見她身上有一股奇異的花香,但下一瞬又聞不見了。
血娘往池鸢那邊看了幾眼,笑眯眯地對空黎道:“哎,書侍妹妹,你身邊那兩位妹妹是不是不太喜歡奴家?”
空黎低眉笑道:“忘了同前輩介紹,這位是池鸢池姑娘,是公子的心上人,那邊那位是薄薰姑娘,是池姑娘的人。”
血娘看着池鸢,眸光晃動一下,纖長五指上的蔻丹都不及她唇色紅豔:“啊……居然是流光君的心上人,哎呀,那可真是了不得呢……”
說着,她又突然蹙眉,細細打量池鸢:“咦,池……鸢……這個名字怎麼聽起來有幾分耳熟?”
空黎适時解釋:“前輩久居深山不問世事有所不知,池姑娘乃是當今武林聲名大噪的鬼笛仙子。”
“啊~奴家想起來了,前些時日和一些老友還談論起她,呵呵呵,沒想到,這麼快就見到正主了。”
血娘笑得眉尾輕輕抖動,她勾起袖口,踩着曼妙的步子走到池鸢面前行禮。
“想不到妹妹竟是鼎鼎大名的鬼笛仙子,恕奴家方才無狀,真是失禮失敬。”
池鸢神色淡然的打量血娘:“前輩不必多禮,比起我,前輩更是深藏不露。”
“呵呵呵,哪裡哪裡,和小妹妹比還差得遠呢!”
血娘笑着打哈哈,眸光在池鸢身上掃視幾許,随後自來熟的上前就要去挽她的手。
但手還未伸到,就被薄薰一把揮開:“放肆,你是什麼人,居然敢對主人無禮!”
血娘身形一晃,眨眼間就退至一丈遠:“哎呀呀,這位小妹妹好兇啊,差點吓死奴家了~”
薄薰朝她翻了個白眼:“哼,左一個奴家,右一個奴家,哪來那麼多奴家,本姑娘最煩自稱奴家的人!”
“哎呀呀,奴家向來如此自稱呀?”血娘委屈巴巴地拿出帕子拭淚,一邊擦一邊偷偷觀察薄薰的反應,見她還是一臉嫌惡,趕忙改口:“好吧好吧,誰讓奴家最喜歡好看的小妹妹,那從今天開始,奴家不自稱奴家了,就改為……小女子……”
不等血娘說完,薄薰直接出言打斷:“什麼小女子,你都老大不小了,怎敢如此自稱?”
血娘眨巴了一下眼睛,看向空黎,一臉泫然若泣我見猶憐:“書侍妹妹,你可要幫一幫奴家,這小妹妹分明就是讨厭奴家,嗚嗚嗚,奴家好傷心呀……”
空黎神色難得猶豫了一瞬:“前輩,您究竟要做什麼?這兩位雖是您的晚輩,但她們可不是您能随意惹得起的人。”
空黎也是看在血娘是被邀請的門客份上才對她客氣,但說到底,池鸢和薄薰的身份遠非常人能比,剛才說的這番話也是極為隐晦的向她解釋了,順帶也有一些警告意思,希望她不要不知好歹。
“奴家也沒想做什麼,隻是…這園子大,悶得人心慌,那些熟悉的老家夥都下山去了,一時寂寞,看見你們,就想找你們說說話,既然書侍妹妹這般說了,那奴家也不強求了。”
血娘擺了擺水袖,掩着半張臉,妝容豔麗的臉上還挂着幾滴淚珠,她偷偷瞧了池鸢一眼,随即轉過身。
“妹妹們走吧,日後,我們有緣再見。”說着,身影一晃,人就到了回廊另一頭。
薄薰恨恨地望着血娘的背影,小聲嘀咕一句:“哼,流光君這都請了什麼人來,居然敢當着我的面勾搭碰主人,簡直不将人放在眼裡!”
薄薰聲音很小,但在場都是會武的怎麼可能聽不見。
空黎看了看池鸢的神色,笑着道:“小薄薰,你這般喜歡你的主人,那我這些時日都随侍在池姑娘身邊,你是不是也恨極了我?”
薄薰瞥了空黎一眼,慢悠悠地道:“恨呀,我可恨你了,恨你太會伺候人,不過沒事,你這人我還算喜歡,所以我不讨厭你,當然主人也喜歡你,所以,我不反感你跟着主人。”
空黎訝異一瞬,轉頭看池鸢:“小薄薰,你說池姑娘也喜歡我?”
“是啊,主人若不喜歡你,也不會讓你日日跟在身後了。”
“池姑娘……這是真的嗎?”空黎語氣有些激動,輕聲詢問池鸢。
池鸢正望着血娘離開的回廊,聽言回頭:“嗯,是真的。”
還不待空黎歡喜,池鸢又道:“你們有沒有覺得,那位血娘,身上的氣味有些似曾相識?”
薄薰趕忙搶答:“啊,我也聞到了,不過主人,這氣味雖是獨特了些,但我怎麼不記得有在哪裡聞過?”
空黎怔了怔,接話道:“氣味,是指花香嗎?”
薄薰一把搶過空黎的傘,為池鸢撐開:“說花香也不對,像是好多種東西混合的味道,但是聞起來卻很淡,似有若無的。”
空黎若有所思地颔首:“好,我回去之後試着複刻一下,看能不能做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