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可以吧,覺得真實的實力發揮出來了。”
“自己覺得有什麼不足嗎?”
“臨場應變還不夠,台内球處理得很潦草,不過我的高吊弧圈球還是不錯的,還有反手反撕那一拍,為自己赢得了很多機會,機會球的把握上一半一半吧,打好的有,打丢的也不少……”談起乒乓球,鐘芒放松了一些,瞬間打開了話匣子。
聽着鐘芒一頓輸出,女人沒有打斷,幾分鐘後甚至把後背靠在了椅背上,手肘撐在椅子,不時根據鐘芒的話在手邊的硬殼筆記本上記下點什麼。
哐哐哐輸出了一番,鐘芒終于停下來舔了舔幹澀的嘴唇。女人顯然注意到了,起身去辦工作旁的飲水機上接了一杯水。不是常見招待客人的白色紙杯,而是一個全身藍黑色沒有任何圖案的陶瓷杯。鐘芒管不了那麼多,擡起杯子咣咣咣地大喝了幾口。
“聽上去,你在打一個人的乒乓球。”
“乒乓球本來就是單人項目啊,團體賽都是分拆成三場比賽的,又不是三大球,需要多人配合。”鐘芒把杯子咣地放在茶幾上,發出不小的聲響。
“這是你喜歡它的原因嗎?”
“嗯?”沒有意料中的反駁,反而問了另一個問題,“我喜歡乒乓球,是因為從小就喜歡,我從小就立志要當乒乓球冠軍。”
“嗯,不過任何運動都不可能是單人項目吧。”
“什麼意思?”乒乓球明明就是單人項目,男單女單冠軍是至高無上的榮耀,這難道有什麼歧義嗎?鐘芒憤憤不平,語氣變得生硬起來。
“我的意思是,球台的另一邊還有一個對手,不是嗎?”
對手?鐘芒生生噎住了。如果這麼說的話,是有一定的道理。
“我看過你的幾場隊内比賽,也觀察過你的日常訓練,你打球的時候很沉浸。”鐘芒沒弄明白她到底要說什麼,直愣愣地看着她的眼睛。
“目光堅定,意志品質很頑強,這些都是成為世界冠軍的幾個必要條件。”突然的誇獎讓鐘芒有些得意,坐在沙發上忍不住把腳翹了起來。
“缺點嘛,也一樣,太沉浸了,眼裡隻有那個40毫米的小球,看不到旁的東西。劉教練應該不止和你說過一次這點吧。”
鐘芒沉思了幾秒,腦海裡除了劉教練說過關于技術方面的叮囑外,找不出任何關于沉浸的回憶。
“回憶裡找不到的記憶,并不代表沒有,可能隻是大腦選擇性的遺忘了。”女人之前的微笑消失了,變成了另一幅模樣,鐘芒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或許這就是别人提到過的“專業”。
“和佐藤龍伊的那場球,你意外地關注起對手的情況,場上發生了什麼嗎?”
“她的削球節奏和隊内訓練的不太一樣,太靠網了,我慣用的高吊弧圈球不好打,後來劉教練利用暫停告訴我要變在她的前面,我開始盡量把角度打開。”
“落點不同,應對的方式就不同,旋轉不同,揮拍的角度就要有變化,道理其實很簡單,執行起來卻不容易,對吧。”
“你也打乒乓球?”如此專業一針見血的點出關鍵,不是圈内人做不到,鐘芒開始對這位坐在椅子上的“老師”高看了一眼。
“不,我學過網球。”女人眨了眨左眼,在沉靜中露出些許俏皮,“同樣是隔網相對,同樣是拍類運動,網球界常常在說,高手有閱讀比賽的能力,要讀的不但那顆在球場上飛舞的球,是站在對面的人。畢竟……”女人站起身來,擡起自己的咖啡杯喝了一口,看了看挂在牆上的時鐘,“球類運動不是一個人的比賽。今天就到這裡吧,三天後同樣的時間,還在這裡。”
鐘芒跟着她的目光看了看時鐘,已經過去45分鐘了,自己絲毫沒覺得有這麼久,畢竟一堂45分鐘的訓練課對體力很好的她來說,都倍感吃力,“你沒說,你是誰,這是什麼課?”
“遊雲熹,國家隊的運動心理學研究員。”遊雲熹站在寫字台前,合身的小西裝襯托出她高挑的個頭。
遊雲熹?運動心理學?自己成研究對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