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焱稚從床榻起身,目光越過窗子看向昆玉島塑着巨大雕像的地方。
雕像的原身則是昆玉島島主的模樣,巨大無比盤坐在高台上,手捏法訣,乍一看宛若神明。
焱稚不關心這些,她則是輕輕一躍從窗子跳出去,快速朝雕像處飛去。
夜風吹得涼爽,明日便是黎塘與白驚歲決戰時刻,許多人早早就入睡為的是明日早起占位置,夜晚寂靜無人在意這一閃而過的鈴铛聲。
焱稚到地方一眼便看見雕塑盤坐膝蓋處的人影,那人聽見動靜轉身,看見焱稚也沒有驚訝。即使她的身份早就暴露。
焱稚冷眼看着面前人——手中懸浮的一滴水。
或者說是——不老泉的泉水。
烏雲散去,月光照在兩人身上,焱稚在一瞬間看清了,那是昆玉島上的島主。
焱稚歪頭思考,身體卻是一躍,跳到了雕像盤腿的另一端,神情還算冷靜,手指着島主手中的泉水,“這個,哪兒來的?”
島主卻是神情怪異,他将泉水往身後藏,一臉狂熱的朝着焱稚詢問,“你不記得我了?”
說着,他還向前兩步,另一隻手粗暴的将自己面前的碎發往後扒拉,一遍遍詢問焱稚,兩人距離也越來越近。
“你不記得我了?”
“你不記得我了?”
“你不記得我了?”
一遍遍的詢問讓焱稚感到一絲怪異,話說到最後,他神情變得癫狂,“你怎麼能忘記我!”
島主指向焱稚,手随後又移向自己休息的客棧,“你!還有她!還有他們!都怎麼可能忘記我!”
“不可原諒!!!”
焱稚冷眼旁觀,直到那人平靜才繼續詢問,“你手上的東西,哪來的?”
島主怪笑兩聲反問,“你不知道嗎?”不等焱稚回答,島主又自言自語開口,手中不斷将不老泉的泉水往焱稚身前遞“這不是你們的一部分嗎!這是赤水聖地的寶物啊!!!”
空着的那隻手還隔空點了點自己的腦袋,目光直愣愣盯着焱稚,“怎麼幾百年過去了,你的記性變得比我還差”。
焱稚蹙眉,“什麼意思?”
島主繼續怪笑,毫無征兆,他突然上前,焱稚一時沒躲開,被島主抓住手腕,他強硬的将泉水塞到焱稚手中,泉水一接觸焱稚就融于她的骨血,消失不見。
焱稚将人踹開,捂着手腕,神情有些惱怒,島主被踹開,摔倒在雕像上也不惱,随手拍着衣服上的灰塵起身。
剛起身就被他夢寐以求的玉劍抵住了脖子,焱稚此刻有些生氣,她向前一步島主就往後退一步,直到島主立于雕塑一端邊緣,退無可退。
焱稚:“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島主聞言,一把抓住利刃,手掌瞬間被劃破,鮮血順着手腕,劍身滴落,他瞪大眼睛,“你該記得我的,我明明差一點就能成為清魂的主人了!”
焱稚聞言一愣,半晌才道,“你是……吹山?”她語氣裡帶着不确定,可面前人的反應确實了她的猜測。
吹山突然大笑起來,“對!就是我!吹山真人!”
焱稚有些不确信,秘境中幻境的場景浮現眼前,現實與幻境重疊,吹山不等焱稚詢問就自顧自開口,“你記得嗎?我去赤水接清魂劍一用,那狗屁殿下竟然拒絕我!”
“他不借我!我就自己來拿!”
吹山似乎是故意刺激焱稚,他說着身子竟向前一步,脖頸瞬間被劃破,焱稚皺眉劍身向左偏移,吹山見此愈發癫狂,“我就知道,焱稚你是他們裡面最善良的!從來不會濫殺無辜,就想當初的我一樣”。
“可就是因為你的善良,才導緻赤水的覆滅”。
吹山不斷說着,語速快到極緻!
“是我到處傳播赤水的謠言!赤水裡突然暴斃的人也都是我幹的!”
他笑得合不攏嘴,滿是惡意的話語傳入焱稚鬧中,“可是世人不管對錯,有些人高高在上久了,總有人想把他拽下來!聖地又怎樣!萬年難遇的天才又怎樣!還不是被我斬殺,當時高高在上的殿下就在我的腳下,那雙鞋我一直不舍的扔,今天引你出來我還特意穿着!”
焱稚腦海中将殿下踩在腳下得意炫耀的那張臉此刻與面前人癫狂的面容重合,焱稚眼神移下,鞋子上血迹斑斑,年代久遠,一眼看去便知道這不是最近染上的。
焱稚緊盯對面,突然有些悲哀,當初她在山間撿到還是孩童的吹山時,不過是随手搭救,竟為赤水……為殿下……埋下這麼大隐患!
殿下被人斬于劍下,屍身被踩在腳下,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
殿下屍骨未寒,仇人卻逍遙快活,甚至立于萬萬人之上!!!
“你做了這樣的事,還敢站在我面前!!!”焱稚猛然擡頭,劍刃對準目标,渾身靈力不再壓制,空氣中的靈壓令人難以呼吸,撕裂一切的劍氣圍繞四周,隻等一聲令下,随時可以将人千刀萬剮!
可吹山卻主動迎上,鋒利的劍身穿透□□,血液如水一樣不斷流着,他笑着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又是我赢了!”
焱稚一愣,随即劍身抽出,帶出大片鮮血,她一腳将人踹下高台,整個人立于雕塑盤坐一端,充滿神性的雕像此刻染上大片紅色,慈悲的面龐在月光照映下宛如修羅,焱稚就像修羅之女一樣,臉頰一側鮮血順着下巴滴落,手中劍還在也是,不斷發出液體嘀嗒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