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原研一開口補充,“剛剛我去搜查一課送文件,結果目暮警官不在,松田警官就讓我把文件交給佐藤警官。”
火口忿忿不平道:“這個佐藤是今年畢業的新人,搜查一課那邊把人藏得真好。”
村上明顯理智一些,指出了不合理的疑點,“新人周一才統一入職吧,大家都不知道搜查一課的佐藤,但是松田就讓西原直接把文件給佐藤,還說出了她的全名。”
“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西原研一:“說不定是松田警官出外勤的時候認識的?”
萩原研二對于松田陣平的行程非常清楚,“小陣平這周隻有昨天出了一次任務,西原你也跟着去了,就是那個時候嗎?”
“不是的,昨天在現場沒有女性警察。”
西原研一接着猜測,“說不定他們是在警視廳裡偶然碰到然後認識的。”
萩原研二否認了他的想法,“小陣平在警視廳裡基本都和我一起行動,況且刑事部和我們警備部不在同一個樓層,他們怎麼會在我不知道的時候認識。”
“那也有可能松田警官隻是和佐藤警官見過一面沒有交流,之後在萩原警官不知道的時候專門去搜查一課打聽了。”
其他四人都沒有說話,西原研一接着說自己的想法,“隻是見過一面就去專門打聽佐藤警官的消息,那應該是一見鐘情了吧,真浪漫啊。”
“松田警官長相帥氣,能力又強,工作認真可靠,是我們爆.炸物處理班的王牌,如果他認真追求的話,說不定這兩個人能真的在一起呢,畢竟松田警官真的太優秀了,其他人面對松田警官毫無勝算。”
吸煙室裡靜悄悄的。
西原研一說完意識到自己最後一句說得不妥,明着說大家都不如松田陣平,得罪了其他人,又給松田陣平樹敵。
他小心翼翼地觀察大家的反應,這些平時趾高氣揚的警官沒有如他預想的那樣生氣地瞪着他,反而是村上警官眼神略帶憐憫地看着他,另外兩人都看向萩原研二。
西原研一不明白現在的狀況,但他看明白了一點,起碼前輩們沒有生氣。
萩原研二将剛剛一直端在手裡的水杯放在沙發前的桌子上,離開沙發扶手站了起來,臉上帶着一如既往的笑容看向西原研一。
“是啊,小陣平确實非常優秀。”
西原研一悄悄松了口氣。萩原警官和松田警官好像是關系非常好的朋友,看起來并沒有因為他剛剛的話産生不快的情緒。
雖然松田警官說萩原警官是個很好相處的人,但西原研一多年被校園霸淩的經曆告訴他,千萬注意不能得罪萩原研二這種人。萩原研二是整個辦公室的社交明星,松田陣平作為他的好朋友,受到他的影響力保護,自然不會明白西原的顧慮。
得罪了松田陣平的話,隻會被為難幾天,最多挨一頓打,但要是得罪了萩原研二,他都不用自己動手,隻需要一句話,就能讓整個辦公室的人排擠西原。日本的職場幾乎不存在辭職這種事,如果得罪了萩原研二,那西原研一往後的日子将不知道會受到怎樣的報複,而這樣的日子又将會持續多久,也取決于他的心情。
萩原研二的話音落了之後,房間裡的大家都不說話,氣氛漸漸尴尬起來。
還是村上出來打了圓場,“說起來大家都是為什麼選擇進入爆.炸物處理班?這個警種很危險吧,面對爆.炸物不害怕嗎?”
凝滞的氣氛被打破,大家也好像忘記了剛才的話題,紛紛說出自己的理由。
在場資曆最深的高田先開了口,“啊,我是小時候看電影覺得爆炸的場面很酷炫,所以自己研究了炸彈,但我又不能真的用炸彈去犯罪,為了不讓自己的炸彈知識浪費,所以進了爆.炸物處理班。”
在美國的商業電影中,經常有一個冷酷型男背對着爆炸現場大步流星向前走的場景,西原研一也曾經幻想過自己是這樣的帥氣角色。
火口:“我上大學的時候和當時的女朋友約定一起考警察,結果我考上了,她沒考上,後來分手了,之後聽過她找了個拆彈警察做男朋友,所以我賭氣也來了爆.炸物處理班。”
好像有點可憐,這就是他一直念叨着想找女朋友的理由嗎?西原研一想到自己也沒有女朋友,也許以後可以和火口警官多交流。
村上:“我爸爸就是神奈川縣的爆.炸物處理班成員啦,算是子承父業了,很無趣的理由吧。”
無趣但是很現實的理由,每年都有很多人是因為長輩的話才考的公務員,西原研一自己也是。
按照輩分來說,接下來該去年入職的萩原研二發言,但他不緊不慢地端着水杯喝了一口,濃密的眼睫毛擋住了西原好奇的視線,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其他三人也都看向西原研一,村上催促道:“西原?”
西原研一下意識地站直身體,“是,我是因為父親的要求才考的警察,但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後來警校畢業前夕,大森警官邀請我加入爆.炸物處理班,我本來很害怕,但是被他說動了,就來了。”
西原看向在場唯一一個沒發言的人,“萩原警官是為什麼來爆.炸物處理班的?”
他很好奇萩原研二的理由。在西原看來,萩原研二性格開朗,善于交際,工作能力突出,外形俊美,不應該在爆.炸物處理班這種危險的地方,而應該在警務部任職,警務部是整個警察系統的花形。
花形原本是歌舞伎專業用語,演變成日常用語,意思是名人或明星,在職場中,花形指人人羨慕的職位或地位。
萩原研二放下水杯,對着他笑了笑,“我的理由在去年入職做自我介紹時說過了,但我不介意再說一次。”
“我小的時候家裡開了汽車修理廠,生意很好,還開了分店,但後來經濟不景氣,家裡的修理廠倒閉了,所以我想以後一定要從事不會失業的行業。警察背靠國家,隻要日本不亡國,警察就不會失業,是個很好的選擇對吧?”在場其他三人都知道他的理由,所以他是看着西原研一說的。
“至于為什麼要來爆.炸物處理班,那是因為小陣平接到了爆.炸物處理班的邀請,很興奮地就答應了,我當然也要一起來了。”萩原研二以輕快的語氣說着,聽起來心情愉悅。
“萩原警官和松田警官關系這麼好啊……”
西原研一有點無法認同他的理由,這聽起來太輕率了,為了好朋友選擇這麼危險的工作,難道他就一點也不考慮其他方面的嗎?
萩原研二以肯定的語氣回答他的感歎,“嗯,因為小陣平是我的戀人嘛,為了他,我什麼都願意做。你能理解我嗎?”附贈一個燦爛的笑容。
他接着剖析自己,“我完全沒有作為警察應有的崇高的正義感和榮譽感,不會失業的職業那麼多,為什麼挑中了警察,那也是因為高中的時候,小陣平說要當警察啊。嘛,雖然當時我還沒有察覺到對他的心意。”
萩原研二溫柔的眼眸中閃爍着喜悅之情,“我和小陣平永遠不會分開。”
他低聲說道:“所以,西原研一君,剛剛那種不切實際的猜測就忘掉吧。”
明明萩原研二還是那副笑意吟吟的樣子,說話的語氣溫和而輕快,但西原研一還是感覺到有股不明的危險的氣息在籠罩着他,後背不自覺滲出冷汗來,心底裡冒出了一句話。
——我,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