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松田陣平帶着西原研一去警視廳術科中心做訓練。
操場邊,松田幫西原穿上厚重的防爆服之後,便讓他試試看行走。
深綠色的防爆服穿在身上就像全身被鐵闆包裹着,西原研一仿佛是回到了嬰兒時期重新學習如何走路,膝關節無法彎曲,隻好像隻鴨子一樣搖搖晃晃地向前走。
防爆服裡的人走了幾步就停下了,松田陣平上前幫他摘下頭盔。
西原研一微微喘氣,“松田警官,我感覺有點呼吸困難。”
松田陣平戴着墨鏡,單手拎着頭盔站在一旁。
“頭盔裡有送風系統,不會讓你悶死在裡面的。還有,你剛剛那是什麼走路姿勢?像平常一樣走路就好了。”
接着用慵懶的聲音随意說道:“要加油訓練啊,不要想着偷懶,防爆服可是保護你最重要的裝備。”
“松田警官的意思是,隻要我穿着防爆服,就不會死是嗎?”
松田陣平坦然地說出了這份排爆工作殘酷的現實,“不一定,很近的距離或者炸.彈當量很大的情況下,隻會留下全屍。”
沒錯,如果上輩子萩原研二穿着防爆服,在炸.彈爆炸之前及時跑開,說不定還有送到醫院搶救的機會。最差的情況下,也能留個全屍,逢年過節的時候,親朋好友也能去祭拜一下。
一想到萩原研二,松田陣平就想起了上周六在甜品店的對話。
那個家夥,毫不羞恥地在他耳邊說了那樣肉麻的話。
現在隻要回憶起當時的場景,松田陣平就忍不住頭皮發麻,渾身不舒服。
那次對話之後,兩個人表面上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回到家,用和往常一樣的态度生活。
但松田自己心裡知道,有什麼不一樣了。
那些表白的話語蘊藏着主人十分認真且珍貴的心意,松田陣平再也不能将萩原研二的感情當作玩鬧或者誤會,視若無睹。
卷發青年在心裡歎了口氣。
也不知道他們最終的結局,是松田陣平被萩原研二糾纏一輩子,還是松田陣平成功分手,從此兩人形同陌路。
他們不會有做回朋友這個選項。
爆.炸物處理班的新人好像被松田陣平剛剛的話吓得有點呆傻,卷發警官難得體貼地給了他整理心情的時間,又在下一刻說出了堪稱惡魔的話語。
“防爆服不是絕對的,所以現在要訓練你穿着防爆服走路,之後還要讓你穿着防爆服跑步,等夏天到了,還有耐熱訓練,抓緊時間吧,西原。”
西原研一好像看到了那樣可怕的未來,大腦感到一陣眩暈,很想閉上眼睛假裝這是一場夢。
然後就被松田陣平無情地叫醒了。
“快點動起來,不要做廢物了。”
最近連續好幾天都是陽光燦爛的晴天,氣溫十幾度,正适合去遠足郊遊。正好三、四月是櫻花盛開的季節,術科大樓外邊種植了一排的櫻花樹爛漫盛開,微風吹拂過,将小巧可愛的櫻花瓣吹落到操場上。
西原研一穿着防爆服在操場上艱難地行走了十分鐘,正好走回到松田陣平的身邊,他打着手勢示意要暫停,松田陣平上前幫他把頭盔拿下來,再遞給他一瓶擰開的水。
厚重的防爆服将西原研一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一摘下頭盔,被困住的人體的熱氣散發出來。他的腦袋上都是大顆的汗珠,短劉海被汗水打濕成一縷一縷,清秀白皙的臉被悶成绛紅色,大口喘着氣。
西原研一站着仰頭喝水,補充流失的水分。累成這樣他也不能坐下休息,不然之後想站起來更艱難,一旁的松田陣平也不會出手幫他。
“松田警官,我要穿着防爆服走多久才可以啊?”休息了一會兒後,西原研一不那麼喘了,可以正常地說話。
“不休息地走一個小時吧。”
聽到松田陣平輕飄飄的話語,西原研一的臉色更白了,一臉的害怕,嘴唇顫抖着又不敢說什麼。
“還有一件事,下個月警視廳有一次爆.炸物處置演練,大森警官決定讓你去執行任務,做好準備吧,我會認真訓練你的。”
“诶?怎麼……”
剩下的話在松田陣平銳利的目光下收了回去。
松田陣平這一個月都很少出任務,主要在訓練新人掌握爆.炸物處理班的工作流程,以及讓新人學會拆除簡單結構的炸.彈,以應對馬上到來的爆.炸物處置演練。
四月底,爆.炸物處置演練那天,大片的白色雲朵遮住了太陽,但又不至于下雨,涼爽的微風吹走落在身上陽光的熱量,是個不冷不熱的好天氣。
松田陣平和西原研一還有其他警察穿好出動服,坐着特科車輛來到演練地點。
演練地點是東京都内一處人流較少的小公園,公園周圍已經事先被警察用鐵絲網攔了起來,外面有很多附近的居民在圍着觀看。
大森警官要在演練結束後接受媒體的采訪,所以也來了現場。雖然松田陣平也可以代表爆.炸物處理班接受采訪,但他怕麻煩,又不會說那些場面話,就交給了大森警官。
松田陣平的原話是這樣的,“反正大森警官整天坐辦公室裡,曬不到太陽,說不定骨頭都脆的不行了,正好趁這個機會出來鍛煉一下吧,小心得了骨質疏松症。”
說話還是一如既往地毒舌,明明是在拜托别人幫忙。
松田陣平和另一名随行警察幫西原研一穿好防爆服。
“去吧,按照我教你的做就沒問題。”
頭盔的面罩下傳來西原研一清澈堅定的聲音。
“是。”
爆.炸物處置演練開始。
有巡邏的警察報告,在都内某公園的長椅上發現一個裝着疑似爆.炸物的黑色背包,機動隊出動後确認背包内有金屬物品,通知爆.炸物處理班,并繼續監視現場狀态。
爆.炸物處理班接到命令後出動,拆彈指揮員持重型防爆盾到達現場後和機動隊員确認情況。
大森警官和松田陣平站在指揮車上,手握欄杆,觀察現場情況,他們是現場指揮員。
現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下面的警察身上,他們兩人嚴肅着臉,說着與現場毫不相幹的話。
“松田,你和萩原最近怎麼樣?”
“吃得好,睡得好,和以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