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夠。”松田說,“監視我、偷看我的手機,不是小時候把家裡的東西打碎了偷偷藏起來這麼簡單的事,你應該清楚,沒有一個成年人會願意被這樣對待,警察想看嫌疑人的手機都得向地方法院申請搜查令,你的所作所為真是……”
他皺起眉頭,神色煩躁地盯了萩原研二幾秒,然後接着說道:“昨天晚上應該不是你第一次偷看我的手機吧,我給過你機會了,在你監視我被我發現之後,你就應該停下這些小動作,但你沒有,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些什麼。照這個樣子來看,說不定你還偷偷幹了什麼别的事,隻是沒被我發現。”
仿佛是确定萩原還有事瞞着自己,松田陣平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看他的眼神透着懷疑和不悅。
“沒有,真的沒有了,小陣平要相信我。”萩原研二反複搖着頭,近乎哀求般說道。
然而松田不為所動,自顧自地說:“萩,三年過去,你真的變化太大了,我暫時還沒習慣和這樣的你相處,所以我們先保持一些距離,再慢慢地重新适應吧。”
說完這些話,松田陣平兩口把剩下的味噌湯喝完,“我吃完了,你慢慢吃吧。”然後站起來,把面前的餐具收拾好放到廚房的水槽邊上。
卷發男人回到卧室,很快換上出門的衣服走出來,去廚房提上打包好的便當就往公寓門口走。餐桌旁,還沉浸在他說的那些話裡的萩原研二如夢初醒,急忙站起來,追着他到了玄關。
“小陣平現在就要出門?”
松田坐着低頭穿鞋,“嗯,我都收拾好了,你慢慢吃。要是你吃完早飯時間來不及,就把餐具放水槽裡泡着,等晚上回來再洗。”
“不讓我送你嗎?”萩原問。
“反正時間還早,我今天想自己走去店裡。”松田穿好鞋站起來,穿上大衣,圍上圍巾,一手拎着便當,“我出門了,再見。”
不知道是一夜沒睡的原因,還是被松田的話給氣的,門關上的瞬間,萩原研二猛地感覺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站都站不穩,等再恢複意識,他已經跌坐在了地闆上。
原本萩原研二不死心,還想下班後再求一求松田陣平,誰知警察廳在聖誕節不放假就算了,下班後整個部門還都要去參加忘年會。
第一場酒局在八點鐘結束,一些結了婚、有家室的同事先走了,萩原研二本來也想離開,結果他很得領導的看重,又沒有結婚,所以被拖去了第二場酒局。十一點鐘,第二場酒局結束後,領導終于走了,雖然有些關系好的同事想喊他接着去第三場酒局,但被他拒絕了,等坐着出租車回到公寓,已經快淩晨零點了。
鑰匙插進鎖孔,推開大門走進去,玄關和走廊的燈亮着,其餘一片漆黑,輕輕地打開卧室門,床上躺着一個熟睡的人影。萩原研二現在全身乏力,疲憊地倚靠着門框,神情怔怔。
——雖然說了我要去參加忘年會,可能會很晚才回來,所以你先睡也沒關系,但是小陣平居然真的不等我回來就睡覺了啊。
——太難受了,無論是身體上還是心裡。
——今天真是有記憶以來最壞的聖誕節。
慢吞吞地換上睡衣,然後去洗漱刷牙,萩原研二回到卧室,沒有躺上自己那半邊床,而是鑽進松田陣平的被窩裡,從後面抱住他,還胳膊用力把人往自己懷裡帶了帶。
松田陣平很快就被他鬧醒了。
“萩?你回來了?”他聲音含糊地問道。
萩原研二閉着眼睛,從鼻腔裡發出一聲“嗯”,帶着胃裡的酒精氣息一起飄散到空氣中。
“好臭,渾身酒氣。”松田掙脫他的懷抱,坐起來,打開床頭燈,看見萩原皺着眉頭,一臉難受的樣子,心裡那點不爽又消失了,“算了,你在床上睡吧,我去睡沙發。”
“别走,我要和小陣平一起睡覺。”他立刻擡起胳膊,抱住松田的腰,不讓他離開。
松田把他的手掰開,然後立馬又被抱住,這樣重複了兩次後,他無奈地歎了口氣,“那你就起來去洗澡。”
幾秒後,萩原低低地應了一聲,“我知道了。”
醉酒的半長發男人撐着床坐起來,動作像老年人一樣遲緩,下了床之後,走起路來搖搖晃晃。松田陣平怕他摔倒,或者撞到什麼東西,于是把他的一條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半拖着他到了浴室,讓他坐在小凳子上,自己去給浴缸放水。看萩原研二這副模樣,讓他自己站着洗澡是不可能了,隻能在浴缸裡泡一泡。
放熱水的時候,萩原研二嘴裡一直嘟嘟囔囔,聽不清在說什麼,松田陣平沒理他,熱水放好之後,松田轉頭對他說:“水好了,自己把衣服脫了,然後進去泡着。”
酒精讓大腦思維變得遲鈍,萩原研二花了兩秒理解他的話,然後撐着牆站起來,脫掉全身上下的衣服,十分坦然地光着身子經過松田身邊,走進浴缸,慢慢坐下,頭枕在浴缸邊緣。
松田陣平略微有些不自在,也不是沒見過青梅竹馬的裸體,不過那早就是上學時候的事了,沒想到現在的萩原研二整天坐辦公室,看起來也沒時間鍛煉,身材居然還挺有料。
“我去給你找解酒藥。”松田說完,轉身想走。
“别走。”一陣水聲響起,萩原研二從浴缸裡坐起來,擡手拉住他的胳膊,“家裡沒有這種東西,有也過期了。”
“那我去24小時便利店看看有沒有解酒藥賣。”松田接着說。
“小陣平别走,就在這裡陪陪我。”
“你是幼稚園的小孩子嗎?”嘴上說着不耐煩的話,松田陣平還是把小凳子拿過來,在浴缸邊上坐下了。他怕自己不看着,萩原研二泡着泡着就睡着了,然後在浴缸裡淹死。
怎料萩原打蛇随棍上,故意模仿着小孩子的語氣撒嬌道:“嗯,人家隻是一個渴望小陣平關愛的小孩子嘛。”
松田一臉冷漠地把手伸進浴缸裡,朝萩原臉上潑了把水,“别惡心人,我知道你沒醉,你酒量好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