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霸王這是又看上雲舒了,不好伺候的主兒,自求多福吧。”
不怪是常來消遣的,大哥一語成谶。比賽結束後,雲舒不僅拿下了頭籌,還被一位客人以一整盒東珠相邀,請上了三樓包間。
紀容棠以為是王隆請她,可眼瞧着雲舒進的卻是另外一間包房。
正當她疑惑之際,隻見王隆包間的門轟得被踹開,一個灰衣酒保也順勢翻滾而出,嘴角帶血,顯然是被踢得不輕。
響動不小,幾乎所有人都齊刷刷地向上望去。掌櫃三步并兩步跑上去調和,可王隆卻越鬧越大,叫嚣着“沒眼界的東西,一盒東珠就敢跟我搶人?”
他随手從腰間扯下個錦袋,一把扔到桌上。“要不是看你們這裡的姑娘還算幹淨,小爺我才不來呢。你隻管把人叫來,自有好東西賞她。若不來,爺就讓你們關門大吉!”
這話說得吓人,掌櫃幾乎是沖進的隔壁,三兩下就把雲舒帶出來,陪着笑往王隆這邊塞。
大堂客人走了一批又一批,跟她拼桌的大哥也結賬告辭了,依舊不見雲舒出來。就在她也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三樓的門終于是打開了。
雲舒獨自走了下來,神色緊張,胸前死死攥着一個褐色錦袋,應該是王隆給她的。那雙眼睛雖在四下看着,卻很空洞迷茫,紀容棠想到了方才大哥所說的月盈魂不守舍,也許就是這樣。
她趁人不注意,踱了過去。躲在樓梯轉角一把抓住雲舒的手腕,很用力,就像那日淩霄抓着她一樣。另一隻手捂住了她的嘴,附耳沉聲說了一句提示自己身份的話,“月盈去哪兒?”
雲舒被吓了一跳,雙手一抖,手裡錦袋就順勢掉了下去。木質樓梯咚地發出一聲悶響,紀容棠俯身去撿。松開的錦袋口處,露出一角幽暗又剔透的東西,像是什麼石頭。她想把袋口系好再歸還,卻在束繩的時候看到了裡面的東西,不由得心下一驚。
竟然是一塊兒紅寶石!
紀容棠瞬間想到了監察禦史和祭酒被偷的那兩塊兒。她不停轉動掂量,手上這個比那兩塊兒要更小一些。那件案子涉及王益平,這塊兒又出自王隆……辦了這麼多案子的直覺告訴她,這其中必然有聯系。
還有裴珩,他要找的紅寶石,會不會就是這塊呢?
萬千條思緒在她腦海裡不住地穿梭,又快又亂,讓她一時理不出頭緒。但有一點,紀容棠很堅定,她得把這塊紅寶石帶走。
她看了一眼雲舒,見她好像記起來自己是誰了,便也不賣關子,“裡面的東西我先替你保管。”
雲舒下意識伸手想要搶,可手剛擡起,又十分害怕似的縮了回去。
紀容棠連忙解釋,“改日我會帶更多的銀兩給你,絕不是要占你便宜。”同為女兒身,她最清楚女子抛頭露面出來賺錢的艱辛。
“我的主子想要調查月盈失蹤一事,這個就是關鍵證物。”她說的主子自然是指公孫覺,希望雲舒能将公孫覺跟王隆權衡一下,誰更讓她恐懼。
而她用了失蹤一詞,也是想試探試探雲舒的反應。果然,她是知情的。眼神左右飄忽,嘴唇微動,欲言又止的樣子,看來她還有事情未報。
“你的卧室在哪裡?”紀容棠決定冒一次險,必須将雲舒知道的全部問出來,越快越好。
他倆的姿勢從旁人的角度看,是有些暧昧的,紀容棠比一般女子要高,擋在雲舒面前,正好能把她整個遮進陰影裡。所以對話時,紀容棠還要時不時地回頭張望一二,怕被樓上的王隆發現,再找麻煩。
可對雲舒而言,遮住了她頭頂所有光的紀容棠卻是壓迫感十足,對她的恐懼絲毫不比公孫覺或者王隆差。但她并不害怕紀容棠,也許是因為那句不想占她便宜,讓雲舒覺得眼前人雖然很兇,但為人是正直的。尤其是她看自己時沒有丁點渾濁欲望的眼神,更讓她對紀容棠生出了莫名的信任。
這種感覺很奇怪,雲舒隻能憑着心意木然開口,一手指向了後院的方向。“西廂房正數第一間,等掌櫃對完賬我就會回去。”
從未想過短短的一刻鐘也會如此煎熬,雲舒回房的時候,紀容棠正規矩坐在圓椅上。
屋裡很暗,隻有她手中翻來覆去擺弄的那塊兒紅寶石隐隐反射出的光亮。她想把燈點上,卻被紀容棠一把拽住制止了,“燭火會映出我的影子。”
“我有幾個問題,你必須将知道的全部告訴我,不然下一個消失的可能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