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雲舒也說了。”紀容棠适時插上話,也是想讓淩霄知道雲舒可信。“她爹爛賭,沒錢了就回來找月盈要,最後那次賭大了還不上,就用女兒抵債。月盈求債主寬限一陣子,便去工錢最多的醉仙樓做活兒了。”
淩霄點頭稱是,“殿下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定數,他已經幹涉兩次了,不能再管了,就沒再給她錢。但醉仙樓卻是去過兩次,權當看望她、鼓勵她。”
公孫覺在大是大非面前能以大局為重,從容不迫,在個人往來間又遵循原則,明辨真理。有這樣的太子,大邺未來必定更加強大。也許她所期望的清白盛世,就會由公孫覺來創造。
“傅公子!”
自紀容棠一進來,雲舒就看見了這個讓她記挂了整日的人。或許是被那副清俊皮囊所吸引,也或許是被她坦蕩磊落的品行所折服。成天被油膩龌龊男客包圍的雲舒,就是對她動心了。
此時淩霄還不知道來人是在跟他們打招呼,直到搭在大腿上的手腕被狠狠握了一下,他才扭頭很是不解地看向紀容棠,不知道掐他幹嘛。
“雲舒姑娘這會兒得閑嗎?”
傅公子?淩霄這才反應過來紀容棠為何要掐他。忙喝了口酒不再言語,怕有些他不知道的事兒說漏。
“有空的,”其實她剛推掉另外一桌。
“這位你見過的,他其實是月盈的朋友,就是他委托我幫忙的。”
紀容棠示意淩霄往旁邊靠靠,讓個位置出來給雲舒。雲舒卻白了他眼,徑直坐到自己的旁邊,好似仍記恨他那日對自己下狠手,一點好臉色都沒給。
見她還能使性子,紀容棠心裡稍稍放緩了些,贊歎她心态好,也心疼她定是從前想必也沒少經曆這些。
“明日去王隆那兒,淩霄會悄悄跟着你。有事你就大喊,他功夫好,耳力也不差,定能救你。”她定定望着雲舒,說得語重心長。
越有權勢的人,越對凡物沒有耐心。第一次見,可能是試探,第二次見,她不相信王隆還會循規蹈矩。那日流芳賽,他都能說出“若不是看這樣姑娘幹淨”的話,足以見得王隆對這些女子存的龌龊心思。
雲舒本想說用不着他,但在紀容棠嚴肅堅定的目光下,那些耍嘴的話,統統像被一口飯噎了回去。“明日未時,我會在醉仙樓門口等王隆的馬車來接。”
淩霄知道這是在跟他對話,微微颔首表示了解了。
他其實是個很少話的人,随他主子的秉性,今日跟紀容棠透露信息說的話都快趕上平日十天八天的了,所以現下一閉上嘴,就很難再張開了。
紀容棠并不知道他的性子,隻是看場面尴尬,便叫淩霄先去外面等着。讓兩個之前有矛盾的人重新建立信任不是易事,今日心平氣和見上一面就算可以了。
她悄悄從懷中取出兩個塞得鼓鼓囊囊的錢袋,遞到雲舒手上,“這些給你。王隆給你的那顆紅寶石我暫且留着了,是個關鍵證物。這些錢遠遠不夠,你等我再攢攢,說過不讓你吃虧,決不會食言。”
雲舒反手覆上,兩隻同樣柔軟手,觸碰的一瞬間紀容棠的心跳也跟着暫停了一秒。她害怕雲舒覺察出異樣。好在雲舒的眼神并無卡頓,一直含情似水,“我自然信的。”
匆匆掰開自己的手,有些局促地道了别,直到出來吹到風了,手上的熱度才緩緩降下來。她想回客棧叫上裴珩同去蹲淨慈,多一個人,就更多一份保靠。
可喊了兩遍都無人應,她心下不安,嚯地踹開門,裴珩果然不見了。
可惡!又被他騙了。
房間整潔地像是從未有人住過。快速環顧四周,紀容棠發現案幾上的花瓶,跟離開時變換了位置,快步走過去,花瓶底壓住了一張紙。
“三日,私事。”
紙張頁腳被她搓得發皺,輕柔連綿的四個字,如春日細雨,一點不像狡詐如狐的裴珩能寫出來的字。可内容卻是除了他二人外,再無人知曉的秘密。
他是覺得有同樣武功高強的淩霄幫我,就不需要他了嗎?
那他還會回來嗎?
“大人要不要設城防抓他?”淩霄冰冷嚴肅的聲音傳來,似在催促她早下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