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必要給他換個牢房了,現在的簡直形同虛設。
次日沈牧把紀容棠叫過去,準備給她放幾日假,把傷養好。“今日上朝,有人參了安陽公主漠視律令、恣意刺傷朝廷命官。此事本應由我上奏的,也不知他們怎麼收到風如此之快。”
話雖這麼說,但誰都想得到是太子黨安排的。
“難得聖上還記得你,當朝就說了要老夫好好安撫安撫你。”
“大人哪裡話,隻是個意外。大人一直很照顧我,那我就休幾日回趟老家看看父親吧。”
王隆一案已經下了最後判決斬首示衆的聖旨,用聖上在朝堂上的原話就是作惡至極,焉為人乎。奈何太常寺卿和雲麾将軍以辭官做籌,都毫無作用。
紀容棠親眼看着瘋癫驚恐的王隆被斬于斷頭台,甚至滾落的頭顱都能和自己對視上,又親眼看着差役将屍首分離的他裝進一口棺材裡,這才緩緩松開早已掐破的手掌,沉沉閉上眼。
哥哥,我終于為你報仇了。
她漠然轉身,穿出人群,準備回家親口告訴父親。本以為父親的病能因為這個消息而好起來,可事與願違,就在她去拜祭兄長時候,父親已平靜離世。
幹癟滄桑的面容上還挂着安詳的笑,父親沒有遺憾了吧,紀容棠隻能這樣想。也隻有這樣才能填補她空蕩蕩的一顆心。
把父親葬在兄長的旁邊,也埋葬掉了一種叫記挂的東西,家人都沒了,她還能記挂誰。
隔着眼圈裡的淚,有些看不清墓碑上的字。她索性閉上眼,摸索着墓碑刻痕,一筆一劃寫了百遍。不停問自己,是不是應該将這個名字還給哥哥了……
那就把玉佩找回來,一起還給哥哥吧。
這次從南诏回京,紀容棠在中間多加了一個目的地,淮安。裴珩的老家。她想知道到底有沒有人在玄風堂等他交易寶石。
在對上王益平之前,她得把所有可能的因素都摸察幹淨。裴珩是否在騙她?是否知道那是可以聯系蘭丹的瑰紅寶石?跟王益平究竟有沒有關系?
最關鍵的,他到底是敵是友?
雖然紀容棠心底不希望裴珩是敵人,但若是真,她也絕不會手軟。
她一路風塵趕到淮安城北,一家镖局墨黑匾額上三個漆金大字,玄風堂。玄風堂為真,是在醉仙樓偶遇的那兩個人就已經證實了的,她如今要調查的是裴珩是否出自這裡。
裴珩功夫不錯,會是镖師嗎?
“現在能做往京城去的生意嗎?”紀容棠拍了拍自己後背的包袱,跟店裡小厮說,“我有個件,比較着急,想挑個腳程快的,最好是叫你們這兒輕功最好過來我先驗驗貨,價格好說。”
小厮看她穿着還算得體,說話也爽利,便回了句“輕功最好當然是咱們堂主了,但他不在,也不走镖。不過咱們玄風堂的镖師都很牢靠,開店至今還從沒出現過一單壞了貨的,小哥盡管放心好了。”
紀容棠面露難色,好似對他打的包票很是懷疑。
“是真的,咱們镖師的功夫都是堂主親自教的。小哥可聽說過裴千塵?長靈山,一騎絕塵逐日影的千塵大師,正是咱們堂主!”
他也姓裴?!
見紀容棠還是猶豫,那小厮有些不高興了,好像被侮辱了門派一樣,擡手就準備送客。她忙接上話,“自然不敢麻煩裴大師。诶對了,我記得還有個叫什麼,叫裴珩的?之前我有一批綢緞就是他給押到京城的。他在嗎?”
“小哥記錯了吧,裴哥也不是镖師,怎會給你押镖?”
再往下就不好圓了,紀容棠及時止住對話,将包袱整個扔到台面上,“那是我記錯了,哪個師傅都行,送這個到京城大理寺,給韓尉韓大人收。”交完定金自己就先走了,這一趟也算也算有收獲。
裴珩的确是玄風堂的人。隻是現在不過四月初,距離他說的五月初五還有一段時間,這一點還無法查證。但在回去的路上,她還是想到了一個可以驗證的法子,就是有些冒險。
可還來不及實施,她剛回大理寺,曆史就好像重演了一般,京城内竟又發生了一起很是棘手、等她解決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