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笙有些暈車,車一啟動,她就覺得頭昏腦漲,不一會兒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我這張是勾,你完了,鐘文瑞”,看清手中的那張撲克牌,陳高飛眼睛蹭的一下子就亮了,他嘿嘿狂笑着,“這把我肯定赢定了。”
“不是吧,你小子怎麼有這麼多張勾?”鐘文瑞眼睜睜地看着自己手裡的牌變得越來越少,起了疑心,“你不會是動了什麼手腳吧?”
陳高飛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兒,利落地把手裡的牌對整齊,又出了一張黑桃A:“像我這麼正直的人,怎麼可能會做動手腳這種肮髒龌龊的事?明明是你技術太垃圾。”
“我不信,我要看看你的牌。”鐘文瑞越發懷疑了,他伸手就要去奪陳高飛手裡的牌。
陳高飛急了,直接把自己的牌往褲兜裡一塞:“不行,哪裡有看别人牌的道理?你這是狗急跳牆。”
鐘文瑞始終不肯放棄:“給我看看嘛。”
眼看着後面兩人的動靜越來越大,吳漾蹙眉,轉過身看向他們,壓低聲音道:“你們兩個小點兒聲,餘笙在睡覺。”
“哦,好好好,知道了”,陳高飛點了點頭,立馬就很有眼力見地壓低了聲音,甩給了鐘文瑞一個充滿嫌棄的小眼神,“公共場合,注意素質,吵吵鬧鬧的,像什麼話?”
“還說我,你不也一樣?”鐘文瑞不服氣,怼了陳高飛幾句後便安靜了下來。
兩人又繼續玩遊戲,兩個腦袋不時湊在一塊竊竊私語,然後又火速分開。
其他的同學許是聊天聊累了,也都紛紛閉上了嘴,一時之間,車廂裡安靜了下來。
身旁的女孩眼睫緊閉着,懷裡抱着個白色的書包,書包拉鍊上還挂着個毛茸茸的白色小兔子,看上去格外乖巧。
窗外的陽光柔柔地灑進來,金色的光芒落在女孩的眼睫,細碎的光斑耀眼滾燙,吳漾看見她的睫毛輕顫了幾下。
瞥見餘笙的頭往窗邊靠去,怕她撞到,吳漾眼疾手快地伸出手,牢牢地護住了她的頭。
不是意料之中的冰冷車窗玻璃,而是一堵溫熱的肉牆。
餘笙睡得迷迷糊糊的,心裡覺得奇怪,便緩緩睜開了眼。
注意到這一切,吳漾眼疾手快地收回手,故意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好在餘笙壓根兒就沒有注意到他的舉動,睜開眼睛看了下周圍便又閉上眼,沉沉地睡了過去。
吳漾暗自在心底裡松了一口氣,還好,差點兒就被這姑娘發現了。
想着還有大概一個小時的車程,吳漾強迫自己放松大腦,短暫地休息一會兒,下一秒,右肩忽的一沉。
吳漾垂眸,發現餘笙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
四周忽然變得格外安靜,安靜得吳漾甚至能清楚地聽見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隐隐有加速的趨勢。
餘笙似乎睡得很不安穩,腦袋時不時地在他脖頸深處蹭一下,柔順的發絲弄得吳漾的心裡有些癢,他喉結微滾,竭力抑制住自己心底深處那抹莫名的燥意。
經過一個大拐彎,山路狹窄颠簸,大巴車一個趔趄,餘笙身子一抖,似乎是被吓到,下意識地就抓住了身旁人的手臂。
手臂上忽的傳來一陣溫熱的觸感,吳漾垂眸,瞥見女孩柔軟的小手正緊緊地攥着他的手腕。
吳漾的身子忽的一僵。
他以前對女孩子的手沒什麼概念,隻覺得女孩的手比男孩的手要小一些,力氣也要小得多,除此之外,他并沒覺得有什麼其他的不同。
直到今天,他才恍然意識到,原來女孩的手這麼軟,像是白嫩的棉花糖一樣,軟得他心頭猛然一驚。
僅有的一點睡意被驅散,吳漾感覺自己無比清醒,他一點都不敢動彈,生怕驚擾了身旁正處于熟睡狀态中的餘笙。
五十分鐘後,大巴車穿過彎曲狹窄的山路,到達了栖山上的訓練基地。
司機師傅熟練地靠邊停車,起身大喊了一句:“同學們别睡了,都醒醒,把自己的東西帶好,準備下車了。”
聞言,車裡的同學都迷迷瞪瞪地醒過來,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陳高飛站起身,打了個哈欠,擡起胖乎乎的大手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世界逐漸清晰,然後他一低頭就發現了一個了不得的大事。
“我靠。”
這什麼情況?
是他沒睡醒還是出現幻覺了?
餘笙竟然靠在吳漾的肩膀上睡着了。
最為關鍵的是,吳漾非但沒有半點的不耐煩,反而坐的闆闆正正的,一動不動地任憑這姑娘靠着。
初中那會兒,吳漾就憑借着他那張無可挑剔的帥臉捕獲無數女生的芳心,面對衆多女生的示好,他就跟出了家的和尚似的,清心寡欲,愣是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陳高飛和吳漾認識這麼久,還從沒見過他主動跟哪個女生搭過話,更别提心甘情願地讓女生靠他肩上了。
那眼前的這是什麼?
當然是來自同桌滿滿的關心啊。
陳高飛思緒萬千,伸手就把一旁睡眼惺忪的鐘文瑞給提溜了起來,指了指前排,由衷地感慨:“老鐘你看,這才是中國好同桌。”
“什麼玩意兒?”鐘文瑞還活在夢裡。
“你瞅瞅你自個兒,再瞅瞅人家吳漾”,陳高飛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人家心甘情願讓同桌靠肩睡覺,我就在你肩膀上靠那麼幾秒鐘,你都不樂意。你多跟人家吳漾學學吧。”
“你這話說的”,鐘文瑞不樂意了,看了一眼柔弱的餘笙,又看了一眼壯碩如牛的陳高飛,忍不住咋舌,“你壯的跟頭牛似的,腦袋死沉死沉的,我要是讓你靠着睡一路,醒來的時候半邊肩膀都得脫臼。”
陳高飛眉頭皺了起來:“胡說八道,有那麼誇張嗎?”
“當然,你自己心裡沒點數啊。”
周圍同學窸窸窣窣的走路聲,再加上身後兩個活寶的大嗓門,餘笙眉頭一皺,緩緩地睜開了眼。
下一秒,她不偏不倚地撞進少年那雙漆黑深邃的眸子,捕捉到他眼底深處隐含的星星點點的笑意。
猝不及防的對視讓餘笙的腦子猛然清醒過來,心跳忽的加速。
她是在做夢嗎?還是這麼真實的夢?
吳漾低低出聲:“醒了?”
這一句讓餘笙确定自己不是在做夢,她下意識地垂眸,發現自己正虛虛地攥着吳漾的手臂。
啊?這什麼情況?
她為什麼拉着吳漾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