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高飛轉過頭，毫不意外地對上鐘文瑞的目光，兩人匆匆對視一眼，然後就很有默契地低頭，悄悄地從抽屜裡拿出手機開始線上交流。

鐘文瑞：[吳漾這小子剛才戴着耳機刷題，都沒注意到餘笙想找老師問問題，結果老師太忙沒問成]

[還好我機靈，主動讓餘笙去問他]

[又多了一個近距離接觸的機會，等會兒可得讓他好好感謝一下我]

陳高飛：[好險，剛才我差點兒就說漏嘴了……一臉驚恐.jpg]

鐘文瑞：[沒事沒事，問題不大。狗頭.jpg]

晚自習問問題的人很多，吳漾覺得吵鬧，他不想思路被打擾便戴上了耳機，然而這耳機降噪功能太好，他完全沒注意到周邊發生的一切。

現在，他腦海裡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道歉。

“抱歉，剛才戴着耳機沒聽見”，吳漾走到餘笙面前，低頭看她，語氣溫和，“你哪道題不會？”

哇，他明明沒做錯什麼，竟然還主動道歉。他人也太好了吧。

餘笙感覺頭頂有一道高大的陰影覆下，她擡起頭，跟少年溫和的目光撞了個滿懷，随即低下頭，指了指那道被标紅的錯題：“沒事沒事，就是這道。”

吳漾走到餘笙旁邊，垂眸看了眼，在彎腰的同時，他左手輕撐在桌沿上：“有草稿紙嗎？”

“有的。”餘笙将草稿紙遞給他。

吳漾看了幾眼題目，冷白修長的手指輕握住筆杆，沒兩分鐘的時間，這道題就被算了出來。

吳漾彎腰，湊近：“這道題其實不難，我們根據已知條件可以得出……”

兩人之間的距離被倏地拉近，近到餘笙能夠清晰地聞到少年身上那股清新的檸檬香，還有伴随着說話而帶來的徐徐熱氣。

這還是餘笙第一次和男生挨得這麼近，她有些不太自然地往旁邊挪了挪，幅度小到幾乎讓人難以察覺。

題講完，吳漾側過頭，目光落在身旁女孩的臉上，輕聲問：“懂了嗎？”

吳漾用的是最簡便的解法，講的也通俗易懂，餘笙點點頭：“懂了，謝謝。”

“不用這麼客氣。”吳漾撂下這句話便不緊不慢地回了座位。

晚自習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悠揚的放學鈴在校園内緩緩響起，餘笙利落地收拾好書包就往家裡走。

到家後，她抓緊時間簡單地洗漱了一下，就回到房間繼續複習剩餘的部分。期間，譚沐芸進來叮囑了一句早點休息，餘笙嗯了一聲。

房間門被輕輕關上，望着眼前的試卷，餘笙不由自主地歎了一口氣。

其實複習的已經差不多了，但她還是有些焦慮。

譚沐芸是一名私企的會計，性格比較強勢，從小就對餘笙管教很嚴。一旦哪次考試名次下降，就會單獨找個時間和她促膝長談，從明面上的成績一直聊到未來的人生選擇。

這一行為一度讓餘笙感覺壓力很大，不管是什麼考試，隻要一到考前，她都會控制不住地感到焦慮和不安。

餘笙晃了晃頭，強迫自己抛開腦海中的雜念，讓自己的注意力回到複習上。

-

翌日下午，距離數學考前五十分鐘。

一個男生無比深情地握住吳漾的右手，十分虔誠地祈禱：“大神，你一定要保佑我數學考試順利啊，考的都會，蒙的都對。”

吳漾盯着他看了幾秒，随後讪讪地來了一句：“額……隻是一個半期考試而已，沒必要這麼緊張。”

“當然有必要，我手機開學前被我媽沒收了，隻有這次數學考好，我才能拿回手機。”男生一臉真誠。

吳漾：“這樣啊，那……考試加油。”

“謝謝大神！”

吳漾從初一開始，每次考試都穩穩地霸占着數學單科年級第一的寶座，這件事幾乎全年級的人都知道。

陳高飛也不例外，他直接一個熊抱：“我也要蹭蹭數學大佬的歐氣！”

此人魁梧的身軀把吳漾壓得動彈不得，他無可奈何地拍了拍陳高飛的背：“差不多得了昂，數學考試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抱我有什麼用？”

“蹭一蹭你的運氣嘛，咱們這麼多年的交情，你不會連這點小事都不答應吧？”

注意到不遠處的那一幕，餘笙覺得有些新奇：“這……真的有用嗎？”

宋芮桃也在看戲：“我記得中考前有個人跟吳漾握了手，結果數學超常發揮，比平時多考了二十分，還有幾個多考了十多分的。我覺得這事兒挺玄學的，有時候有用，有時候沒用。”

“不過，他們也都是為了增加信心，畢竟隻是握個手而已，又不會吃虧”，宋芮桃收回視線，随口打趣道，“笙笙，要不咱們也去跟大佬握握手？”

餘笙不太相信這種玄學，慢吞吞地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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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半期考試是随機分配考場，吳漾恰巧就坐在餘笙的前面。

教室裡異常安靜，第一排的同學開始把試卷和答題卡往後面傳，餘笙的腦海中一直不停地回放着之前看到的那一幕。

[有時候有用，有時候沒用]

[隻是握個手而已，又不會吃虧]

耳畔邊忽的傳來唰的一聲響，餘笙擡眸，瞥見眼前多了一隻骨節清晰分明的大手。

下一秒，她鬼使神差地握住了吳漾的無名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