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竟是有些解釋不清了,子祺絞盡腦汁,罕見的搜尋着安慰的詞,組句說:“你……不必妄自菲薄,我也是從你這般過來的。”
“我聽說,師父在教我之前,已很久沒接過任務了。”梨愔忽然轉了話題。
子祺沒多想,如實應答說:“自從近侍主人至今,的确已有三年不曾出過任務。”
這半年來罕見的接下任務,且遠離宸閣長期在江湖上遊走,也隻是為了方便帶着梨愔四處曆練,順路尋點事做,也是能讓梨愔更熟悉他們所要做的事而已。
這是主人和他共同的意思,這一點主人交代過,不必告訴她。
梨愔聽聞,卻更是沮喪地垂下頭。
“師父果然厲害,都已過了這麼久不曾出過任務,可這半年間,卻像是一時一刻也未荒廢過一般,總能極其輕易地完成主人分派下來的各種任務。與您相比,我實在是無用……”
并非她妄自菲薄,而是這半年來,她跟着子祺,已看着子祺接下十數單任務。
每次知曉了對方的身份後,便頭兩天去打探踩點,之後兩天計劃着動手的時機、地點與退路,然後,如無任何意外,三日内便會動手。
如此,除卻往來趕路的時間,前後最多七日,子祺便必能完成雇主的吩咐。
與此相比,她實在是拖泥帶水,趕赴甯州,待了一月有餘,還有子祺和千塵的掩護,才能順利的解決掉一個目标。
子祺眼皮抽了下。
說錯話了……
他努力補救着說:“真正的刺殺,的确不是甯府那樣的過家家,殺手尋常也的确不會和一個目标耗費如此多的時間,一般都是知曉目标身份後,尋得能接近的機會,再然後,手起刀落,不是敵死就是我亡,所以,武功身手尤為重要。但也并非沒有特殊,畢竟人不是所有時候運氣都會那麼好,目标也不會永遠都是比我們弱的對手,在面對這種特殊時,能利用對方的弱點僞裝接近,進而取得信任,達成目的,也是一種方式,而這,便是你在甯府做的事,也是你的優勢。”
“所以,我也沒有那麼沒用,是嗎,師父?”梨愔稍稍有些期待了。
“當然,你要好好努力。主人對你寄予重望,我也相信,你總會獨當一面,不再需要我的指引和教導。”子祺認真的看着她說。
得到肯定與激勵,梨愔的眼裡一時亮起了璀璨的光。
師父以前,從不會說這樣的話。
她也甚少聽到如此直白的期許與鼓勵。
心頭一暖,梨愔望着子祺,堅定地保證道:“師父……我,我一定會更加努力!會盡快成長,會早日獨當一面!”
·
月已上中天,夜也更深了,兩人也終于來到了甯州城。
“下一個任務沒那麼緊急,我們這些天都在荒郊野嶺行路,鮮少來城鎮,你尚年幼,定喜歡這種熱鬧的地方,今夜我們便在這城中住上一日再趕路吧。”子祺說。
“好。”
出乎梨愔意料的是,甯州城今夜竟還未宵禁。
尋常這個時候,城門該關了才是。
雖然城門對她與子祺來說,也隻是個擺設,并不影響兩人進城。
不僅如此,踏入城内,竟很是熱鬧,這個時候仍舊燈火長明,人聲喧嚣。
好在當時甯宇尚未大肆迎她入府,寫入祖籍,她也甚少出過門,後來甯府一把火,甯府上下所有相關的人又全都被燒死了,便是梨愔現在大搖大擺出現在甯州大街上,也無人知曉她就是半年前甯宇撿回去的那個義妹,
但她還是對眼前這景象甚是疑惑。
“師父?”她湊近子祺,握着他的衣擺扯了扯,面色局促。
“今日是中元,故不設宵禁,我們先去尋個住處,我再帶你去街上走走。”子祺解釋。
梨愔應聲,又盯着子祺的臉看了一陣,問:“師父是不是不喜歡熱鬧的地方?”
自進城後,他的表情都很嚴肅。
“若不喜歡,我們再去林子裡,或者山洞裡住吧,我也沒有很喜歡熱鬧。”梨愔主動提議道。
“别多心,隻是連日趕路,一時累了。”子祺說。
“師父也會累嗎?我以為像師父這樣厲害的人,都是不知疲倦的。”梨愔問。
子祺難得勾唇笑了,“人怎會不知疲倦?走吧,我們先去找家客棧,放下行李,待會兒,就帶你出去玩。”
“好,但師父今日怎麼突然轉了性子?”梨愔還有些疑惑。
“我整日隻顧着讓你練功,和你在一起半年之久,都還不知你喜歡什麼,作為師父,似是有些……”
“梨棗糖糕,還有……糖葫蘆。”
子祺“失職”二字還未說出口,梨愔已搶過話回答了。
他便沒再說下去,隻笑着問:“怎麼這麼喜歡吃甜的東西?”
梨愔怔了下,說:“從,從前沒吃過,感覺很好吃。”
少女微垂下頭,此時已沒了這段時間的沉默要強,難得像個單純的孩子。
“好,再給你買一串糖葫蘆。今夜這麼熱鬧,興福閣應也還未關門,也還來得及去買梨棗糖糕。”子祺答應着,不禁揉揉她的腦袋,接着說,“除此之外,還想吃什麼,想要什麼,都告訴師父,師父都滿足你。”
“師父……沒想到,你人竟這樣好。”梨愔望着子祺,小心翼翼道。
第一印象,對子祺是有些差,但後來認識了,偶爾也覺得他人還算不錯。
這段時間的單獨相處,他雖然嚴苛,卻也沒在除了練功之外的其他地方有任何為難過她,甚至對她還算照顧。
但今日這樣的子祺,屬實讓她覺得意外。
這小姑娘。
子祺又笑了聲,随即,又很快冷了臉,用回平日裡兇冷的語氣說:“不好!隻限今晚。快想想待會兒都想要些什麼吧!過了時候,我可不會再滿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