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定心神,我再次踏進山洞,一路上除了倒挂的蝙蝠被亮光驚擾、不斷發出吱吱聲從我頭頂掠過外,我竟沒有遇見哪怕一隻穴居動物。
難道是頗有威懾力的魔獸占據了整個山洞?
懷揣這一想法,我防備着走了很長一段路,期間還故意制造出巨大的聲響,希望能吸引來對方,卻無事發生。
很奇怪,我思忖。
記憶中的洞穴不是這樣的,我被一茬又一茬的肉食動物追得逃竄的景象還曆曆在目,當時為了不殺生,我還特意投放了好些迷藥和緻幻劑,包裝紙散了一路。
诶?
我将火把貼近地面,将較為熟悉的線路各照了一遍。
沒了,包括我在這裡留下的生活痕迹,通通沒了。這裡的狀态更像是封閉了多年,從未有人踏足。
誰這麼有閑心來深山老林打掃山洞?
雖然這麼想着,但我也明白,必然是有人在我之後到過這裡,出于某種緣由,将一切歸于原始。
看上去像是某種儀式感。
再往深處可能有會新東西出現,這一發現讓我跑動起來。
聞到隐隐約約的血腥味時,我有些興奮地舔唇,順手給火把多裹了兩層燃燒物,上衣成功變成超短款。
新東西是一口乳白色石棺。
在一處由地下水溶蝕出的溶洞内,繞開大片卷曲石與勾連的石柱,我一眼望見在最中心、由鐘乳石懷抱托舉而成的石棺。
水滴聲不斷。
我應該也來過這裡,當時似乎還沒有棺材。将火把穩穩地插在石林間,我慢慢靠近。
由石頭制成的棺材闆斜蓋着,留出的大小剛好夠一人爬出,探頭朝裡看,空無一物。
我默默将氣包裹住全身。
血腥味主要來自棺材闆,濃重得仿佛是反複刷了好幾層,用手輕輕擦拭,已然幹涸已久。
帛布落在地上,我捏着一角拎起來,鋪平展開,意外發現上面有念的殘留,是某種監管性工具。
像兵符一樣一分為二,隻不過是念與承載物一分為二,若是有人觸動念網出的牢籠,手持承載物的人立馬會知曉。
對棺材看得這麼嚴,是怕裡面詐屍嗎?
我托着下巴繞它走了一圈,發現在其周邊也有斷斷續續幹涸的深褐色印記。
忽然冒出個離譜的想法:這裡面原本躺着的,不會是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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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來到了城鎮上熟悉的餐館,新來的店小二熱情招呼我坐下。
這回的裝扮可比上回體面得多,隻是腰部有些透風。
“小姐,要吃點什麼?我推薦我們這裡的招牌菜哦,色香味俱全,沒有人不說好的。”小二口若懸河。
“還有這個特色炒飯,有位獵人先生一口氣吃了五份呢,當時的照片還在裡面的牆上挂着!”
“照片?”
我呆住,順着小二手指看過去:蓬頭垢面的我吃得滿嘴油花,仿佛餓死鬼投胎,旁邊摞了好幾個空碗。
看小二一臉心有戚戚的自豪樣子,我實在說不出讓他們摘下照片之類的話,隻能安慰自己應該沒人能認出來。
再次點了炒飯,等待的同時,我将目光投向街道,不想看那張和我長得一樣的臉。
這是個慢節奏的邊陲小城,可能因為是閑日,街上人并不多,小販三三兩兩的占據着街口的好位置,兜售各種日用品或小食零嘴。
“看一看瞧一瞧喽,從歐奇瑪聯邦進口的長壽食物!第一口吃了精神煥發、第二嘗了百病全消、第三口咽了福壽綿長——哎,小哥有興趣嗎?可以免費試吃!”
我忍俊不禁,這小販的叫嚷倒是有點意思,如此誇大其詞,居然還真就吸引到買家了。
隻是說了這麼久僅提到了長壽二字,也不知道是什麼食物,我略帶好奇地望過去。
……這個背影怎麼這麼熟悉。
頭巾裡亂糟糟支出來的黑發,垂到腰部的淡色圍脖,灰撲撲的收腳闊腿褲。
不是金是誰。
我捏斷了手裡的木塊,下一秒從座位上消失。
自知“絕”肯定瞞不過這家夥的感應,我幹脆直接放棄了隐藏,将念壓縮集中在身後當作加速器,如同高速的彈射炮彈沖刺。
“喂喂、你認真的?這裡可是大街上!”
金頭都沒回,卻能精準捕捉我的來向,他邊跑邊朝我吼:
“冷靜、冷靜!沖動是魔鬼!”
我怒極反笑:“我很冷靜。”
冷靜地想幹掉你。
“你真的知道這兩次字什麼意思嗎?看你表情一點可也不冷靜!”他抽空看了我一眼,腳下立馬加速。
“你如果也經曆一次從山溝溝裡出來,發現世界莫名其妙過了14年,自己的證件和卡全被死亡注銷,師父沒了影子,朋友電話不接短信不回,隻留言說我倆有了個12歲的孩子,那麼你就會知道,我現在,有、多、冷、靜——”
發現金可能是因為心懷愧疚,速度慢慢降下來,我眼睛一亮,放出更多的念故技重施。
加速度讓我瞬間與他拉近距離,我眯眼瞄準,一腳将他蹬出了10米遠,砸塌了一片紅磚圍牆。
“你要是敢爬起來就跑,就等着你懷孕當媽的消息傳遍整個六大陸吧!”
我低聲冷冷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