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沒出事之前，他一直都是住校的，後來從家裡出來，他用身上剩餘的錢在外面租了個房子住，隻是那個房子被她媽媽發現，屢次纏上來。

之後他跟着聞南回家，他媽媽甚至跟蹤他找到了聞南家，還把地址告訴他爸，讓他爸來勸他上學，周向北當時惡心的不行。

現在他回了學校，應該回歸以前的生活，像以前一樣才對。

——不回去了。

字打完，周向北的手指懸在發送鍵上停頓許久，把那行字删除了。

聞南給他發的那條消息，是希望他回去，還是不想讓他回去呢？

他脾氣有多差他自己心裡清楚，這段時間給聞南添了那麼多麻煩，聞南會不會很煩他？會不會希望他自覺一點趁早離開，不要再去打擾他？

他真的可以仗着聞南心軟，就這樣賴在他身邊嗎？

周向北收了手機，回了宿舍。

“走吧走吧，餓死我了快，老李硬生生拖堂拖了十五分鐘，我都無力吐槽了。”魏海一進寝室就瞎嚷嚷。

他身後跟着的孫術附和說：“老李課講到一半，我的肚子已經開始打鼓了。”

殷正摘了脖子上的耳機，把電腦上的遊戲界面關了。

“就等你倆了，走吧走吧，吃飯去。”

一行人來到火鍋店，坐在小隔間裡吃着熱氣騰騰的火鍋。

幾人也算是好久沒聚，吃到後面興起了又開始喝酒。

聞南接到電話的時候，正洗完澡準備休息。

“怎麼了？”

電話那頭有些吵鬧，周向北低低的聲音從話筒裡傳出來。

“……哥。”

聲音聽着不太對勁，聞南問他：“在哪兒呢？又跟人吵架吵輸了？”

他許久沒聽到聲音，正要說些什麼，電話那頭又傳出來一個陌生的聲音。

“您好，我是向北的室友，他喝醉了，剛吵着說要讓他哥來接他，您看您方便來接一下他嗎？要是不方便的話，我就帶他回宿舍了。”

“地址發我。”

聞南換了身衣服，順着手機上發來的地址找了過去。

到了店裡，聞南找到他們的時候，周向北已經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包間裡隻有趴着的周向北和坐在他對面的一個男生。

“您是向北他哥哥嗎？”

聞南點頭，聽出這是電話裡那道聲音。

男生拍了拍周向北。

“醒醒，你哥來接你了，快醒醒。”

周向北迷迷瞪瞪睜開眼，眼睛胡亂眨了眨。

聞南走到他旁邊，喊他。

“周向北。”

聽到聲音後，周向北的視線緩緩落在他身上，許久沒有說話。

聞南轉頭對那個男生說：“麻煩你了，你吃好了嗎？我先送你回學校吧。”

“不不不，”殷正擺擺手，“我還有兩個室友一起呢，他倆去衛生間了，我們自己回去就好，您快帶着向北回家去吧。”

他其實有點心虛，跟把人孩子帶壞了似的，連累的人家哥哥大晚上頭發都來不及吹幹就出來接人。

剛才人一進來，他就看到周向北他哥發梢還是濕的。

不過他沒想到周向北還真有個哥哥，他記得以前聽他說是獨生子來了，也從沒聽他說過有什麼關系好的堂哥表哥之類的。

“你們結賬了嗎？”聞南問。

“已經結過了，那向北就交給您，我去找我室友了。”

聞南點點頭，等人走了，他低頭看向還趴在桌子上的周向北。

他屈指敲了敲桌面。

“小朋友，起來回家了。”

周向北眨眨眼，看了他半晌，緩緩伸手勾住他垂在一側的右手小指。

“我沒有家了，”他聲音低啞，聽着很是委屈，“他們都不要我了。”

“說什麼胡話呢，”聞南伸出手落在他腦袋上，“我這不是來接你回家了嗎，快起來。”

周向北聽話的站起來，搖搖晃晃仿佛站不穩，不等聞南伸手去扶，他踉跄着跌進聞南懷裡，下巴抵在他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