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歇道:“更衣。”
禦史大夫李恒秋,算得上是宣國最富的大臣之一了。
倒不是他有多貪,是李恒秋的弟弟李恒冬,不愛仕途愛财寶,投身商道,這些年掙的盆滿缽滿,兄弟倆感情好的很,哥哥為他行商之路保駕護航,弟弟掙來的身家也有哥哥一份。
雲歇站在李府的大門前,也是見識到了什麼叫做富可敵國。
李府的宅子,和皇帝精心打造用來捧殺的東宮也不差什麼了。
這還都隻是明面上擺着的。
雲歇遮掩在袖子裡的手不斷把玩着扳指,心中琢磨着如何将李家拉入東宮的陣營。
若是有了這樣的财力支持,東宮就不是窮的叮當響的東宮了……
李府的管家迎出來,臉上的笑容十分燦爛:“您就是雲然雲侍郎吧?快請快請,我家老爺夫人恭候多時了。”
李恒秋夫婦是少有的恩愛夫妻,李恒秋雖高居禦史大夫的之位,但此生從未納過一名妾室,倆人十四歲成親,共有三子二女,多年來恩愛如初。
三子二女中,二兒子與大女兒早早夭折,于是李韻如就成了夫妻倆唯一一個女兒,又打小體弱多病的,常年養在莊子裡。
雖然夫婦兩個常常去探望,但總是有幾分愧疚在心,因此對她格外疼愛。
“李大人,李夫人。”
雲歇躬身行禮。
李家夫婦兩個坐在主位上,身後有一面巨大的屏風。
李恒秋看着雲歇的目光尚還有幾分審視,李夫人卻是面目慈愛的站起身。
李夫人道:“雲侍郎不必多禮,此番設宴也是為了感激您救了我家女兒,前些日子家裡忙,也沒好好的謝過,今日補上,您不要見怪才好。”
東宮,太子寝殿。
林阙逗弄鹦鹉的手一頓,扭頭看向前來禀報的暗衛,語氣不善:“你說雲公子回府之後,就去了禦史大夫的府邸了?”
暗衛點頭。
禦史大夫李家……
林阙臉色陰沉,可不就是李韻如的那個李!
林阙起身往外走了兩步,想起什麼又忽然頓住,忍着氣坐了回去。
說句紮心窩子的話,就是明天雲歇真的娶了李韻如去,林阙也沒什麼資格指手畫腳。
而且,
雲歇可能連婚娶之事,都視為拉攏勢力的手段之一了。
但……
林阙難受。
他才明白自己的心意,卻馬上要面臨心上人快快樂樂給他選新婦的糟心事,緊接着就是心上人自己可能娶姑娘的糟心事。
天底下怎麼有他這樣倒黴的人啊!
雲歇,雲歇,雲歇,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雲歇。
林阙歎了口氣起身走出去,漫無目的的在東宮閑逛,最後走到了雲歇曾經的院落。
雲歇也就搬出去幾個月,林阙卻恍然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明明沒有過多久。
林阙在屋子裡轉了一圈,越轉越生氣,忽然覺得自己實在沒理由忍着,随性起身走出去。
“備馬。”
皇帝就一直期望着把他養廢,幹的壞事都肯給他兜底,那林阙索性就出去了。
反正,雲歇也不會真的生氣。
禦史大夫府邸
李恒秋親自将雲歇送出,面帶笑意,看上去兩人相談甚歡。
林阙遠遠瞧着,隻覺得實在礙眼。
“李大人留步,雲某改日再登門拜訪。”
“雲侍郎慢走。”
待雲歇背過身後,李恒秋臉上的笑意一下子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一甩袖袍發出一聲冷哼。
李恒秋轉身進了自己的府邸,對夫人道:“你去跟如兒談一談,叫他别惦記那個姓雲的小子了。”
“怎麼了?剛才不是還談的好好的麼?”李夫人起身迎了過來,十分不解。
“怎麼了?”李恒秋臉色不好,道:“我是覺得,那位雲侍郎,和二弟是一樣的人。”
“啊?”
李夫人捂住了自己的嘴。
李恒秋的二弟李恒冬,早些年的時候是個忤逆長輩的混賬,為了個男子和家裡鬧得要死要活,甚至負氣離家出走!
當年隻有李恒秋這個做哥哥的肯幫他,于是這麼多年,李恒冬在李家也隻認他一個人。
與李恒冬一樣,那不就是……
斷袖?
府邸外,虎生攙扶着雲歇下了樓梯,雲歇卻忽然察覺到什麼,扭頭看向街角。
一男子騎在高頭大馬上,身着黑金蟒紋袍,身上披了件狐皮大氅,冷風吹來時身後的發絲随之清揚。
而那雙眸子,緊緊的盯着雲歇。
是林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