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着殿下着實醉的厲害了。”
雲歇面無表情的将他的腦袋推了回去,林阙被推了一下之後也不惱怒,臉上的笑反倒是更真摯了些,眼底滿滿的都是喜悅。
若是雲歇真應了,林阙反倒是要擔心這其中有幾分真心了。
反倒是這樣的冷冰冰,更加真實,也更說明了在意,即便這在意中摻雜了些許利益,他也是不在意的。
雲歇随手攔下了一個宮人,道:“你去回禀陛下,就說太子殿下實在醉的厲害,恐在宮中失了分寸,便先回東宮歇着了,明日再來向陛下請罪。”
即使人人都知道這對兄弟不睦,但是人人都得演這一出兄友弟恭的戲碼,一個疼愛弟弟的好兄長,又怎麼會因為弟弟酒醉提前離席就怪罪下來呢?
皇帝要臉,但是也沒有那麼要臉。
就比如,明明全天下都知道林阙這個太子當得就是個華麗的空架子,可偏偏皇帝就是要做出一副疼愛弟弟的好兄長的模樣。
其實,這幅假面又能瞞得住誰呢?
朝堂智商低官員都是老狐狸,自然是不信兄友弟恭這一套的。
尋常百姓被上位者稱之為愚民,可是這年頭誰家沒有點陰私事?
如今這世道,喘口氣就是不易之事,能活到一把年歲的還有幾個是不谙世事的?
也就騙騙孩童。
可人性本惡,幾歲的孩童都會為争搶父母寵愛偏袒而對親生的兄弟姐妹之間用手段,搞出人命來的從來都不少,推己及人,又逢此亂世,怕是連孩童都難以蒙蔽過去。
可他是皇帝,是九五之尊,是宣國權力最大之人。
宣國之内,無人敢指着他的鼻子說“林灼,你就是個狼心狗肺的家夥,霸着大伯家的皇位不放,還一心要毀了弟弟永絕後患!你不得好死!”
宣國之内,無人敢言。
宣國之外的人提起,那就是有意挑起戰争了,更不會有人當面諷刺。
于是,皇帝一張遮遮掩掩的慈善假面,居然一直粘到了今日還沒掉下來,也是稀奇了。
雲歇晃晃有些發沉的腦袋,方才那閣樓的藥着實強勁,他已經動作迅速的掩住了口鼻,可吸進去的那一星半點就足夠讓他頭腦昏沉,胡思亂想了。
真是舒坦日子過久了,警惕心都不知道丢到哪裡去了。
“子歇……”
身旁的醉鬼又不知輕重的喚他的名字,雲歇環顧一圈,好在這四周沒有人影不然封口都要費一番功夫。
“在呢在呢,一直在。”
為了安撫林阙,雲歇如此答道。
沒經過腦子脫口而出的一句話好像對這醉鬼真有不得了的作用,眼下這人不吵不鬧,安安靜靜的靠在雲歇懷中任他擺弄,那模樣是要多乖有多乖。
雲歇的目光落在他泛着不正常紅色的臉頰,以及青筋暴露的脖頸上轉了一圈面無表情的收回了視線。
皇帝不至于讓林阙在宮中不明不白的丢了性命,這藥估計也就令人……情谷欠大了些,回去讓楚老鬼的蟲子咬上一口以毒攻毒就什麼都好了。
出宮的路上并沒有受到什麼阻礙,但雲歇覺得皇帝一定将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收入眼底。
或許是因為自己弑父上位的經曆,宣國皇帝這個人很難信任身邊的人,登基多年身邊稱得上是心腹的也就一個孫德海還有一個簡家。
哦,但簡家畢竟有簡賦雅這麼個變數在,或許也稱不上一句心腹。
皇帝這個人很怪,盡管很多時候他都表現的要除掉林阙,但是計劃失敗或者出現什麼變數的話,特冶并不會過多的表現出什麼來。
就好像他并不在意結果,就是順手。
雲歇覺得,這就好像是在逗狗,狗過來了就順手和它玩玩,不過來就算了,誰又會和一隻狗計較。
如同這次,林阙被他帶走了,但皇帝并沒有做出任何的舉動來,就放他們順順利利的出了皇宮。
上了馬車,雲歇将林阙扶着坐好,随後拔下頭上簪發的簪子,刺破林阙的掌心。
出了熱血也能舒服些。
“子歇,疼……”
顯然林阙一點也不覺得這樣會舒服,昏昏沉沉的閉着眼睛,之間緊緊攥着雲歇的衣角,嘴巴裡小聲嘟囔着痛,那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雲歇冷着臉抽回自己的衣角,指尖用力戳林阙的臉蛋,“這回知道疼,喝的時候不知道。”
林阙嘴巴動了動,似乎是在嘟囔着什麼,雲歇聽得不太真切,索性俯身下去将耳朵貼在他的唇面不遠處,卻不料這人一點聲也不出了,還膽大包天的摟着雲歇的後腰将人壓在身上。
雲歇雖然體弱,但畢竟是個和林阙一樣身高的男子,身上是沒多少肉,但就一副骨頭架子砸過去也是不小的分量了。
隻聽林阙悶哼一聲,而後就心滿意足的将人摟的更緊了。
雲歇這副身子骨根本就掰扯不過林阙這大塊頭。
雲歇感受着身下人結實的肌肉與有力跳動的胸膛,覺得這人身上的熱度實在是燙的過分,但動了幾下發現根本就推不動,隻能歎了一口氣,索性放松身子壓在林阙身上。
算了,無所謂了,誰會和一個酒瘋子計較呢。
東宮之内,楚老鬼早早得到了消息等在大門口,但馬車停下後卻不見一個人從馬車裡出來。
“?”
诶?
楚老鬼習慣性的想要摸一把胡子,卻忘了自己的胡子早讓俞蓉蓉那個傻丫頭一把火燒沒了,此時摸了個空,他就更摸不着頭腦了。
這是怎麼個情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