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覺得自己的答案太過敷衍,她又擴充了一些:“我以為我會讨厭你,畢竟初中的時候,你理都不理我,跟王誩玩在一起;高中的時候,我去你家找你,你閉門不見;大學的時候,在校園裡遇見,你都要怒瞪我好幾眼。”
“但是好奇怪,你沒有讓人可憐的地方,可我就是忍不住心疼你,覺得好像是我哪裡做錯了傷害你了,才讓你這樣。我對你從來沒有讨厭這樣的想法,小時候對你的感情到現在都沒有變。”
落景星以為自己講的已經足夠明白。
但绛雲溪仔細把她的話聽完,眨了眨眼:“其實也都不是什麼大事了,你說小時候對我的感情到現在都沒有變,我也是啊,雖然絕交那麼久了,但還是很想跟你做朋友。”
嘶,城裡人都用絕交來借指分手,把女朋友簡稱為朋友嗎?
落景星有點失望,感覺绛雲溪在模糊自己跟她的戀愛過往:“嗯,朋友。”
“哈哈哈,都和好了,你情緒怎麼不高啊?”绛雲溪很高興自己跟落景星重歸于好。
“挺高的。”落景星忍住失落,迎合绛雲溪。
“這一段不要播。”落景星看向鏡頭。
绛雲溪心情突然變得很好。
從車上下來,陽光熱烈,大地被照得亮堂。
司機把車開去了車庫,落景星打開遮陽傘罩住自己和绛雲溪:“走吧?”
绛雲溪沒有動,看着地面上兩個人的影子:“你把傘先閉上。”
落景星也往地上看,把傘收了。
大地沉穩,影子在陽光下悄然伸展。
地面上的陰影并不多,兩個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覆在一起。
落景星沒有說話,靜靜看着這兩個暧昧的深色影子,拿出手機來,打開了相機。
“你要發微博嗎?”绛雲溪看到落景星的動作,問道。
“嗯。”落景星點頭,順手又打開了微博,“幫我想個文案。”
“……”绛雲溪感覺自己跟落景星和好了,但不多,還是要聽她的命令。
“蝦很好吃。”绛雲溪随口說道。
“?”落景星沒有打上去,眼睛裡現出狐疑,“我發個影子的圖片,配個蝦的文案,搭嗎?”
“搭啊。”绛雲溪本來就是随口一說,但一聽落景星問搭不搭,她瞬間覺得很搭。
“你看我們倆個,我,公認的一點就炸,口無遮攔。”绛雲溪給她分析,“但其實我是一個很溫柔的小女孩。我就是蝦,雖然外殼堅硬,但是内心柔軟。”
“嘔。”落景星聽到绛雲溪自誇,做出要嘔吐的表情。
绛雲溪不理她,繼續說:“你呢,整個圈裡都說落影後會演戲會做人,隻有我知道落景星你演技差死了,而且性格超級爛,脾氣臭死了。你就是地上的影子,雖然在陽光下,其實都是虛像。”
落景星“噗嗤”笑出聲,為绛雲溪的迷之自信:“我演技差?你在質疑衆多金獎的評委嗎?”
“切,你演技好怎麼不拿三影,你演技好那都是表面,你根本沒有走心,你隻把角色當角色,你沒有把她當成一個鮮活的人。”
绛雲溪的話讓落景星啞口無言,從沒有人這樣跟她說過她。
她童星出道,演戲那麼多年,所有人都誇她演技好,沒拿三影隻是運氣不好。但常安仁也表達過,自己要去談戀愛要去體會生活的細節,其實就是暗指自己隻演活了角色的皮,沒有演活角色的魂。
她把“蝦很好吃”這四個字打上去,點擊了“發布”按鍵。
“走啦,外面那麼曬。”發完微博,落景星又撐起了遮陽傘。
绛雲溪嘿嘿笑了一下,掏出手機給落景星點贊,然後才快步跟上已經走了幾步的落景星。
節目組提前包了一個床廳,绛雲溪站在前台看菜單上的套餐,估摸着熱量點了些水果,沒有要飲料,就跟着落景星進了床廳。
包的這個床廳還算嶄新,皮質床沙發看上去沒用過幾次,幹淨沒有褶皺。
把水果放到小方桌上,攝像師也架好攝像機,電影開場了。
電影一開頭,就是一對情侶歇斯底裡扭打在一起,悲樂一響,“分手”二字被吼出。
後面就是俗套的修羅場,追妻火葬場,雖然分手雖然我們厮打但最後我們還是要happy ending。
绛雲溪看得無聊,拿出平闆來找下一部劇。
盤裡的提子她吃了許多,手指被汁水浸濕了一些,她轉頭朝落景星要紙。
落景星看得比绛雲溪要認真,注意力全在大熒屏上。
主角們正在回憶過去的戀愛點滴,紛紛表示懊悔,可是又不敢再去追求。
熒屏上的主角哭得稀裡嘩啦,落景星臉龐也滑下一行清淚。
“落景星你不是吧,這麼有共鳴?”绛雲溪瞪了瞪眼,手上的汁水幹脆抹到落景星衣服上,掏出手機對着落景星一通拍。
落景星轉過頭看着绛雲溪,還沒從情緒裡出來,眼睛裡有些傷感:“幹嘛拍我?”
“難得哭一次,怪稀罕的。”绛雲溪非常臭屁地說。
落景星白她一眼,眼裡還蓄着淚。
“你好沒良心。”落景星意有所指,說的是绛雲溪前面說讨厭自己說隻想做朋友。
绛雲溪聽來,卻隻單純以為是落景星還沉浸在劇情裡,自己在一旁沒心沒肺。
“好啦,肩膀給你倚?”绛雲溪撇撇嘴,反正醜照在手,她這算是給落景星的補償吧。
原本绛雲溪是半躺在床沙發上,落景星倚着靠背,一聽绛雲溪要把肩膀給自己倚,就順勢往下滑了滑,縮在绛雲溪身側。
绛雲溪看着依偎在自己身旁的落景星,一隻手攬也不是不攬也不是。
落景星眼裡的淚還在往下落,嗔怪地看向绛雲溪:“摟着我啊。”
“哦。”绛雲溪神色微變,把胳膊一伸,擁住了落景星。
落景星的黑發柔順落在肩頭,绛雲溪輕輕往旁邊一撥,感覺心也被撥動泛起漣漪。
她總是會因為這些純愛的姿勢心動,上次撕名牌,兩個人帶着眼罩,落景星一把牽住自己的手,绛雲溪當時心跳也停了一下。
現在這樣心無旁骛沒有雜念地摟在一起,绛雲溪覺得心砰砰直跳,好像回到了十幾歲時,純情的不懂愛。
她心猿意馬,匆匆瞥幾眼熒屏,發現主角居然已經吻在一起了。
“……”绛雲溪又拿出手機來轉移注意力。
剛才拍了落景星的醜照,她手賤想發微博。
“落景星。”绛雲溪拿手機給落景星看,“我能發微博嗎?”
“發呗。”落景星瞥了眼照片,很無所謂的語氣,”又不怕網友罵你蹭我熱度了?”
“看了節目的都知道,我每一秒都在避嫌,是你不停地在打破。”绛雲溪邊編輯圖片,邊嘟囔。
她把照片提亮了一些,又用馬賽克遮了一下每個床沙發後面的影院信息。
“那你猜我為什麼要打破呢?”落景星剛看完追妻火葬場,自以為稍微悟了一些,追妻要打直球。
绛雲溪不買她的情:“你閑的呗。”
“就不能是因為我喜歡你,想跟你黏在一起啊?”
“你已經閑出病來了,快讓常安仁再多給你接幾部戲。”
落景星沒有再說話,果然電影都是騙人的,根本沒有把人給撩到。
“小姐姐你要上熱搜了。”绛雲溪編輯好文案,發布了微博。
“上呗。”落景星拿出手機看绛雲溪發的微博,“我前腳發了我們兩個人影子的合照,你後腳又跟一張我哭的照片,嘶,感覺怎麼都說不清呢。”
“這波讓你蹭個大的。”绛雲溪嬉笑道。
“哈哈哈好啊,感謝绛影後賜的流量。”落景星也笑。
绛雲溪聽到“影後”這個詞跟自己的姓搭在一起,還有點不習慣。
“落景星我發現你這個人,其實挺瘋的。”
“嗯,就這麼一個隐藏款,讓你給開出來了。”
绛雲溪又笑,确實,好像外界對落景星的評價還停留在敬業理|性|事|業|批,自己卻已經挖掘出落景星的瘋批人設來了。
看完電影,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出影院。
影院前有一小塊花壇,裡面栽種着顔色鮮亮的花朵,不知道是不是疏于打理,還是因為夏天雨水旺盛,花壇裡也長了一些雜草。
落景星走過去,撸下一根狗尾巴草:“阿羅漢,送你。”
绛雲溪接過落景星手裡那一根單調的狗尾巴草:“你直接說狗尾巴草呗,還整個洋名。”
“你知道狗尾巴草的花語是什麼嗎?”落景星問。
“這玩意兒還有花語啊?”
“有啊。”落景星看向绛雲溪,“你不了解的愛。”
“什麼?”
“狗尾巴草的花語是,你不了解的愛。”
“額,整那麼文藝。”绛雲溪臉上又露出鄙夷,“這有什麼了不了解的,我喜歡你想跟你在一起就是愛,不喜歡你不想跟你在一起不就是不愛嗎。”
落景星笑:“要真有這麼簡單就好了。”
“我考考你,知道狗尾巴草的功效嗎?”绛雲溪問。
“不知道。”落景星老實回答。
“清熱降火,護肝解毒,口腔潰瘍可以用它泡水喝。”绛雲溪認真回。
“可以啊你。”
“哈哈都是吳老師說的。”